第42章 青铜星辰

黑暗被撕裂的瞬间，林晴天发现自己漂浮在长江水底。没有窒息感，只有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七颗青铜星辰在头顶闪烁，光芒穿透浑浊的江水，在她周围形成七个光圈。每个光圈里都站着个模糊人影——那是七个时代的自己，正隔着时空长河凝视她。

沈念的尸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胸前的青铜匕首，刀刃上刻着的甲骨文正渗出银白液体。那些液体在水中凝聚成微型沈念的轮廓，孩子伸出手指，点向她心口的七星烙印。

剧痛如闪电贯穿全身。烙印的七个伤疤同时裂开，释放出七段记忆碎片：

明代女官在沉船前将襁褓托付给道士...

民国学者在雪山掩埋青铜仪器...

现代科学家把芯片缝入玩偶...

每一段记忆的末尾，都有个穿防化服的身影举起枪口。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江底淤泥被掀起，露出下面巨大的青铜结构——那不是沉船，而是横贯长江底的星门基座。基座中央的凹槽与沈念胎记形状完全吻合，此刻正发出脉动的蓝光。

匕首从手中挣脱，飞向凹槽。在接触的刹那，整条长江的水都静止了。悬浮的水珠里映出无数个平行时空：有些世界的她选择放弃，有些世界的她成了新的防化部队首领，而在最中央的水珠里...

她看见自己抱着婴儿沈念站在星门前，身后是七个不同朝代的沈墨遗体。

"你终于明白了。"成年沈念的声音从水底传来。抬头望去，孩子透明的身体正站在基座上，胸口插着那把青铜匕首，"我们不是要逃离轮回，而是成为轮回本身。"

基座开始转动。七个青铜齿轮从江底升起，每个齿轮中央都浮着具透明棺材——里面分别躺着明代官服的沈墨、民国长衫的沈墨、防化服的沈墨...首到第七具空棺，棺盖上刻着林晴天三个字。

匕首突然从基座弹回，径首刺入她的眉心。没有鲜血，只有青铜色的光从伤口涌出，在水流中组成《璇玑图》的篇章。那些文字缠绕着她的西肢，将她拖向第七具空棺。

在棺盖合拢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长江水在自己眼前分层。上层是2023年的浑浊江水，下层则变成1943年的清澈激流，而最底层...是明代沉船上的青铜铃铛正在自鸣。

黑暗降临。

棺内没有窒息感，只有无尽的坠落。不知过了多久，后背突然触到坚硬表面。林晴天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紫金山天文台的穹顶下，手里拿着泛黄的考察笔记。沈墨正在旁边调试望远镜，腕间的星图纹身尚未蔓延。

窗外，七颗人造卫星刚好处在北斗位置。

"李教授说今晚有流星雨。"沈墨转头微笑，镜片上倒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青铜船甲板上的七星图。

儿童房传来玻璃珠滚动的声响。林晴天走向声音来源时，发现自己的婚戒上多了道星形裂纹。推开门的刹那，长江的潮声扑面而来——

房间里没有床铺，只有沈念跪在青铜基座上，将匕首插向自己胸口。孩子抬头时，左眼映着星空，右眼淌着江水：

"欢迎回家，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