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破碎的镜像

林晴天的手指完全陷入掌心的血肉之中。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反而像是戳破了一层薄薄的肥皂泡。整个世界开始扭曲变形，考古现场、青铜神树、变成机械的同事们，全都像被搅浑的水彩画般旋转起来。

她的手掌传来异样的触感——那不是血肉，而是某种冰冷的金属。当她猛地抽出手，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串流动的银蓝色数据链。这些光带在空中交织，构筑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场景：

洁白到刺眼的实验室里，三十六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都浸泡着一个"林晴天"，她们胸口贴着编号标签，从1到36。而她自己正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身上穿着银白色的制服，后颈处插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线。

"记忆回溯测试第217次失败。"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第36号克隆体出现严重自我意识觉醒，建议销毁。"

林晴天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的培养舱。舱体里的"自己"突然睁开眼睛，嘴唇蠕动说着什么。她颤抖着贴近玻璃，听到微弱的耳语："我们不是克隆体...我们是..."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充斥整个实验室。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同时变成血红色，里面的"林晴天们"开始疯狂拍打玻璃。控制台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段被加密的视频：

画面里是穿着白大褂的沈念，背景却是未来感十足的都市。"晴天，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成功了。"他的影像不时出现雪花干扰，"时间锚点设在三星堆不是巧合，青铜神树是唯一能对抗系统的..."

视频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全球地图。七个红点闪烁着连成北斗七星形状，每个红点都对应着一个古代文明遗址。而在三星堆的位置上，有个不断跳动的金色光点。

实验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令人窒息的景象——这是个漂浮在太空中的巨型空间站，下方蔚蓝的地球表面，银蓝色的神经网络正在大面积熄灭。

"警告！文明重置程序提前启动！"机械声变得急促，"所有导航者立即返回培养舱！"

林晴天转身就跑，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数据化，皮肤下流动着和那些银蓝光带同样的物质。更可怕的是，她的记忆开始混乱，考古队的经历与实验室的场景不断重叠。

她撞开一扇应急门，来到条环形走廊。走廊两侧是无数个相同的实验室，每个里面都有三十六个培养舱。有些舱体己经破裂，地面上躺着腐烂的"林晴天"尸体。

"找到核心..."她拼命回忆视频里沈念的嘴型，"时间锚点...青铜神树..."

走廊尽头突然出现道身影。是沈念，但穿着和视频里一样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个发光的青铜器模型。"这次你醒得太早了。"他声音里带着悲伤，"但也好，终于有人走到这一步。"

他举起那个青铜器，赫然是缩小版的青铜神树。模型投射出全息影像，显示地球正在被某种力场包裹。而在力场之外，隐约可见更大的青铜城轮廓——正是她在水下见过的那座。

"系统每五千年收割一次文明成果。"沈念快速操作着投影，"我们被设计成播种者，也是收割者。但第三十六批导航者中，有人植入了反抗程序..."

林晴天突然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她曾在不同时代醒来，有时是三星堆的祭司，有时是玛雅的观星者，每次都在文明即将突破时被系统重置。

"撕开疤痕不是逃生通道。"沈念抓住她数据化的手臂，"那是唤醒真正记忆的开关！"

整座空间站突然剧烈震动。走廊天花板裂开，露出浩瀚星空。林晴天惊恐地看见，在木星轨道附近，有个与青铜神树形状完全一致的巨型构造体正在缓缓转向地球。

"收割者来了。"沈念将青铜模型塞进她手中，"这次轮到我们收割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