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收割者的倒影

青铜神树模型在林晴天手中突然变得滚烫。那些细小的枝桠开始生长，刺破她的皮肤，银蓝色的光流顺着血管逆流而上。她看到自己的瞳孔在玻璃倒影中分裂成无数个六边形，每个小格子里都闪烁着不同的历史片段：金字塔的建造、玛雅历法的计算、三星堆祭祀的火焰...

沈念的白大褂突然燃烧起来，露出下面银白色的机械躯体。他的胸腔位置嵌着颗跳动的蓝宝石，表面蚀刻着与林晴天掌心完全一致的星形纹路。"记住，"他的声音开始夹杂电子杂音，"收割者看中的不是文明，而是..."

空间站的警报声吞没了后半句话。环形走廊的墙壁像纸片般被撕开，露出外面漆黑的太空。那个木星轨道上的青铜神树构造体己经清晰可见——它根本不是人造物，而是某种活着的金属生命体，枝干间流淌着脉动的星光。

林晴天手中的模型突然悬浮起来，在她面前分解重组，变成把造型古怪的钥匙。钥匙柄部是个微缩地球，表面七个红点正在剧烈闪烁。她本能地握住钥匙，感觉到某种超越理解的记忆洪流涌入大脑。

"三星堆...玛雅...吴哥窟..."她无意识地念出这些地名，每说一个，钥匙上的对应红点就亮一分，"它们是锁眼..."

沈念的机械躯体开始崩解。蓝宝石从胸腔脱落，飘向林晴天。"三十六个克隆体，三十六个锁眼。"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才是真正的钥匙..."

空间站突然被刺目的蓝光笼罩。林晴天看到自己的克隆体们从破碎的培养舱飘出，在失重环境中组成一个巨大的人体星图。她们手拉着手，银蓝色的数据流在彼此间传递，最后汇聚成光束射向地球。

那道光芒穿过云层，精准命中长江流域的某个点。水面沸腾的瞬间，林晴天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景象——长江水底升起的不止是青铜城，还有无数个不同时代的文明遗迹：玛雅金字塔的尖顶、复活节岛石像的头部、埃及方尖碑的碎片...它们像拼图般组合成某种巨型装置。

木星轨道上的青铜神树突然加速。它伸展出的枝干居然是超空间通道，更多相同的构造体正从通道中涌出。最近的收割者己经清晰可见细节——它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人茧"，每个茧里都包裹着不同时期的"沈念"。

"原来我们都在茧里..."林晴天喃喃自语。钥匙突然自动转向，尖端对准她的眉心。在刺入的瞬间，她终于理解了全部真相：

所谓文明轮回，是高等生命设计的能量农场。每个周期培育出的文明精华，都被储存在导航者体内。而她掌心的疤痕，是上个周期自己留下的记忆保险箱。

钥匙完全没入额头。林晴天的身体爆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站。她看到自己的克隆体们在微笑，看到沈念的蓝宝石化作星尘，看到长江水底的装置完全激活。

最后一个画面，是收割者构造体表面所有的"人茧"同时破裂。无数个"沈念"睁开眼睛，齐声说："欢迎回家，导航者。"

当光芒散去时，青铜神树模型静静漂浮在太空中。它生根发芽，长出新枝，最终变成迷你版的收割者构造体。而在它最顶端的嫩芽上，挂着两颗晶莹的露珠——像极了两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