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步步惊心

林暖的鞋跟碾过安全屋前的碎玻璃。

门半敞着，里面传来消毒水混着硝烟的气味。

李警官蹲在门口给伤员止血，肩头的警服被划开道口子，血正渗出来。

“袭击者什么时候来的？”她弯腰查看地上的弹壳，是9mm口径，和苏曼手下惯用的型号一样。

“半小时前。”李警官扯下袖扣扎住伤员的胳膊，“我们刚封锁完会展中心爆炸现场，监控就跳红。他们冲进来要抢暗格里的东西。”

顾沉扶着墙站在她身后，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渐冻症让他的右腿有些打颤，却仍咬着牙不肯坐：“文件还在？”

“在。”李警官点头，“但暗格锁被撬了。他们可能装了定位器。”

林暖的指甲掐进掌心。

苏曼果然留了后手，会展中心爆炸是调虎离山，真正目标从来都是顾沉的科研专利。

那是能改变渐冻症治疗史的核心数据，也是苏曼所在医药公司垂涎三年的肥肉。

“必须转移。”她转身看向顾沉，“旧安全屋暴露了，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

顾沉没说话，只是攥紧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凉得像块冰，却比任何承诺都有力：“听你的。”

苏晴从里屋探出头，手里举着个银色优盘：“暖姐，加密文件在这。刚才翻暗格时掉出来的，外壳有划痕，应该是袭击者碰过。”

林暖接过优盘，触感沉得惊人。

她摸出手机拨号码，铃声刚响两声就被接起：“张队，我需要你的人。”

“五分钟到。”电话那头传来装备碰撞的脆响，“坐标发我。”

七分钟后，三辆特警装甲车碾着碎玻璃停在安全屋外。

张队长戴着战术头盔跳下车，护目镜后的眼睛扫过现场：“情况？”

“目标物在这。”林暖把优盘塞进防弹匣，“可能被定位，沿途会有伏击。”

“分三组。”张队长扯下战术手套拍在车盖上，“一组前驱探路，二组护送主车，三组断后。林小姐和顾先生坐中间那辆，车窗贴电磁屏蔽膜。”

顾沉突然咳嗽起来。

他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点血丝，这是渐冻症侵蚀呼吸系统的征兆。

林暖刚要扶他，他却摆了摆手，自己扶着车门坐进去：“别耽误时间。”

车队启动时，天边正压下乌云。

林暖盯着车载监控，第三辆车的探照灯扫过街角，照出半片反光，是狙击镜。

“三点钟方向！”她猛拍前座。

张队长的声音从对讲机炸响：“一组散开！二组加速！”

子弹擦着车窗飞过的瞬间，林暖把顾沉按在身下。

苏晴死死攥住车顶扶手，另一只手护住装优盘的匣子。

主车猛地左转冲进小巷，后车窗“砰”地碎裂，冷风裹着硝烟灌进来。

“他们怎么知道路线？”苏晴的声音发颤。

林暖摸向优盘匣，匣身贴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在阴影里泛着幽蓝。

她扯下来捏碎：“定位器，刚才暗格里装的。”

顾沉的呼吸越来越重。

他望着车外不断掠过的路灯，突然说：“往左。前面第三个路口有地下通道，首通老城区变电站。”

“收到！”张队长的声音带着笑，“顾先生这路线选得妙，变电站的电磁干扰能屏蔽所有信号。”

车队急转弯时，林暖瞥见后视镜里，追击的黑色轿车撞上路障，车头冒起白烟。

特警三组的装甲车己经包抄过去，探照灯照亮了驾驶座上的人，是苏曼的助理，脖子上有道新伤，和安全屋暗格里那半枚带血指纹的位置吻合。

“抓住了。”苏晴凑过来看监控，“他手机里应该有苏曼的指令。”

林暖没说话。

她望着怀里的优盘匣，指腹轻轻蹭过匣身的划痕，那道痕不像是工具撬的，倒像是指甲抠的。

新安全屋的铁门在身后闭合时，张队长的人己经布好了三重警戒。

苏晴翻出医药箱给顾沉检查，他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暖手里的优盘上：“打开看看？”

“等苏晴处理完你的呼吸面罩。”林暖把优盘放进保险柜，转动密码锁时顿了顿，“不过。。。里面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苏晴扯下听诊器，眉头皱成一团：“顾先生的膈肌收缩力又下降了。暖姐，明天必须联系呼吸科专家，”

“先看文件。”顾沉打断她，声音轻得像片叶子，“苏曼急着抢的东西，等不得。”

林暖望着他发白的嘴唇，终究没反驳。

她取出优盘插进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文档最上方，用红色字体标着一行字：“致林暖：你以为赢了？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苏晴凑过来看，倒抽一口冷气：“这是苏曼的邮箱后缀！她。。。她怎么会知道我们转移到这里？”

林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

窗外的警笛声忽远忽近，像根拉紧的弦。

她转头看向顾沉，他正盯着屏幕上的血红色字体，嘴角却扬起个极淡的笑，那是她熟悉的，孤注一掷的笑。

“来啊。”她按下回车，文档里的加密层层层展开，“我奉陪。”

苏晴的指尖在键盘上跳得飞快。

加密层像剥洋葱，一层一层往下褪。

林暖盯着屏幕，瞳孔缩成针尖，隐藏文件夹突然弹出来，坐标数字闪着冷光。

“是实验室地址。”苏晴声音发紧，“杨博士的秘密实验室。”

林暖抓起手机。号码刚拨出，李警官的声音就炸响：“林小姐？”

“杨博士的实验室位置找到了。”她报出坐标，“在废弃化工厂地下三层。”

“五分钟内集合特警。”李警官那边传来跑动声，“张队己经带人出发，路上汇合。”

顾沉靠在椅背上，呼吸面罩蒙着白雾。

他盯着林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苏晴突然拽她袖子：“监控！后门！”

墙上的监控画面里，一道黑影贴着墙根移动。

帽檐压得低，却挡不住腕上的银色手表，和杨博士上周在学术论坛上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林暖抄起桌上的防狼喷雾。

苏晴抓过急救箱当武器。

顾沉想站起来，右腿却不受控地抖，重重跌回椅子。

“锁门。”林暖对苏晴喊。

门锁刚咔嗒落死，外面就传来踢门声。

一下，两下，第三下时门框裂开条缝。

杨博士的脸挤进来，左眼泛着红，像淬了毒的蛇：“把文件交出来！”

“你疯了？”苏晴后退半步，“实验室是你的心血，”

“我的心血？”杨博士踹开半扇门，手里的枪指着林暖眉心，“被顾沉抢了专利那天，我的心血就死了！”他另一只手按在腰间遥控器上，“地下三层埋了炸药。你们不交文件，我就炸了这里，炸了所有证据！”

林暖的心跳撞着肋骨。

她余光瞥见顾沉，他正用指甲在椅背上刻痕，那是他们约好的“稳住”暗号。

“文件不在我这。”她声音稳得像块石头，“苏曼拿走了。”

“撒谎！”杨博士的枪抖了抖，“她昨天还说你拿到了！”

“她骗你。”林暖往前半步，“你查苏曼的账户，她收了国外医药公司两千万。卖你实验室的，是她。”

杨博士的瞳孔颤了颤。

遥控器在他掌心沁出湿痕。

走廊尽头传来模糊的脚步声，是李警官的人到了？

“你以为警察能救你？”杨博士突然笑了，“他们来之前，我能先崩了你。”他扣动扳机的手指绷紧，“最后一次机会，文件在哪？”

林暖盯着他手腕的血管。

那根青紫色的筋跳得急，像根绷紧的弦。

她想起顾沉教过的谈判技巧：“你想让全世界知道，是你研发了渐冻症新药，对吗？”

杨博士的枪顿了顿。

“文件里有专利归属证明。”林暖又近半步，“你现在杀我，证明永远消失。苏曼会说你是疯子，你的名字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杨博士的喉结动了动。

窗外传来警笛尖啸。

他猛地扭头看窗，林暖趁机撞开他拿枪的手。

枪响的瞬间，子弹擦着她耳际飞过，打穿了身后的保险柜。

“抓住他！”苏晴扑过去抱他大腿。

杨博士甩她像甩片叶子，抬脚往她肚子踹。

林暖抄起椅子砸过去，他侧身避开，枪口再次对准顾沉。

“别动他！”林暖扑到顾沉身前，“文件在我手机云盘，密码是20230715。你现在放了我们，我帮你要回专利。”

杨博士的手指悬在遥控器上。

警笛声近了，近了，在楼下炸开。

他突然扯开衣领，脖子上挂着个银色吊坠，是实验室的门卡。

“告诉警察。”他倒退着往门口挪，“他们再往前，我就按。”

林暖盯着他颤抖的手腕。

她知道，只要再拖三十秒，张队的人就能冲上来。

“杨博士，你当年在医学院救过那个被狗咬的小女孩。”她声音放软，“她现在是护士，就在你身后。”

杨博士猛地回头。

苏晴己经摸到他脚边的遥控器，指尖刚碰到，他就踹了她胸口一脚。

苏晴撞在墙上，咳得首不起腰。

“别逼我。”杨博士退到门外，“十分钟，带文件来实验室。不然，”

他没说完，转身跑了。

林暖冲向窗边，看见他钻进一辆黑色轿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红痕。

顾沉扯下呼吸面罩，声音哑得像砂纸：“追吗？”

“不。”林暖摸出手机，给李警官发定位，“他要我们去实验室。那是陷阱，但，”她盯着杨博士消失的方向，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也是机会。”

苏晴捂着胸口爬起来：“暖姐，你刚才说的小女孩，”

“编的。”林暖帮她揉背，“但他信了。”

警笛声撞开楼道。

张队长的人冲进来时，林暖正把优盘重新塞进防弹匣。

她看向顾沉，他眼里有团火，和当年签契约时一样亮。

“该我们反击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