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急你先死

张雅琪心跳骤然加快。

她感受到他指尖微弱热度。

那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点燃她内心深处被压抑的情绪。

她想起他之前问的“你懂这种感觉吗？”，想起他唱情歌时的投入。

更想起自己那些“爱而不得”的瞬间。

“我明白了。”张雅琪声音干涩。

李玄退后一步，回到控制台。

“再来一遍。”

“这次，别唱，去感受。”

录音室再次响起前奏。

张雅琪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陆鸢一次次面对失忆的沈不言。

一次次将爱意深埋心底的画面。

千年时光，白发青丝，每一次相逢，都是一次诀别。

那种宿命般的悲凉，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她张开嘴，声音从心底涌出。

不再是刻意的模仿。

“几度相逢几度忘，逆流而上逐切盼…”

歌声中多了一种深沉的绝望。

一种不甘却又无力抗争的宿命感。

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千年的重量，落在听者心间。

李玄眉峰舒展开来。

他听到歌声里的“痛”和“伤”。

那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情感的真挚流淌。

她唱到“白发青丝交错间”时，歌声中的温柔与哀伤达到极致。

如同细密的针脚，一针一线地缝合着千年的孤独。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听者仿佛能看到陆鸢在时间洪流中，独自一人。

白发与青丝交织，却始终无法摆脱命运束缚。

他静静听着，任由那份哀伤在录音室里弥漫。

她的声音里，有了陆鸢的灵魂。

“完美。”李玄终于回过神来，按下存储键。

他抬眼看向隔音室里的张雅琪。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就是这种感觉。”

张雅琪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周身疲惫，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走出隔音室，脸上残留歌声余韵，眼眶微微泛红。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手机。

时间己经指向凌晨三点。

就在这时，录音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苏雨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冲进来。

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李导，出事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颤抖。

李玄摘下耳机，眉头微蹙。

他看向苏雨，眼神从平静到疑惑，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什么事？”他声音沉稳，与苏雨的焦躁形成鲜明对比。

苏雨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盛世长歌》那边…放出消息，说要在我们之前一周播出！”

她声音拔高，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愤怒。

“他们想抢先占领市场！”

张雅琪闻言，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周的提前，对于一个新剧来说，几乎是致命打击。

这意味着对方可以抢先占据观众心智。

甚至利用宣发优势，将《古相思曲》彻底压制。

苏雨焦急地看着李玄，等待他反应。

张雅琪也屏住呼吸，心中充满不安。

李玄沉默片刻。

他没有像苏雨预料的那样露出震惊或愤怒。

反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他们这么着急…”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一般。

“那就让他们先死。”

苏雨和张雅琪都愣住了。

苏雨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意思？”张雅琪不解。

她从没见过李玄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漠然，又带着一丝嗜血的锋利。

李玄没有首接回答，他走到落地窗前。

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城市的霓虹灯在远处闪烁。

“意思是，我们计划不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先让观众看看他们是什么成色！”

“在看《古相思曲》的时候，就会明白，好饭不怕晚，他们早就该吃点好的了！”

李玄那句“那就让他们先死”，如同一颗定心丸，瞬间驱散了苏雨和张雅琪心中的阴霾。

那不是一句空洞的狠话，而是一种基于绝对自信的宣判。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古相思曲》剧组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状态。

剪辑室成了李玄的专属领地。

他几乎是睡在了那里，满地的外卖餐盒和堆积如山的咖啡杯。

苏雨几次想劝他休息，都被他摆手示意，目光始终死死黏在屏幕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个镜头，光线再暗沉百分之五，我要的是那种宿命压顶的绝望感，不是单纯的黑。”

“陆鸢回眸这个镜头，眼神的特写再拉近零点三秒，我要让观众看清她眼底破碎的星光。”

“背景音，风声再大一点，带着呜咽，像是时光的叹息。”

剪辑师从最初的叫苦不迭，到后来的心悦诚服，最后是全然的崇拜。

他们从未见过对镜头语言、情绪表达有着如此恐怖掌控力的导演。

张雅琪也没闲着。

配音工作完成后，她便一头扎进了宣传片的录制和各种宣传物料的拍摄中。

棚内灯光炙烤，一遍遍地重复着台词和动作。

但只要想到李玄在剪辑室不眠不休的身影，想到《古相思曲》倾注了多少心血，她便咬牙坚持。

她能感觉到，李玄正在创造一个奇迹，而她，是这个奇迹的参与者。

顾辰，这位一开始对李玄颇有些“流量偶像玩票”偏见的男主角，在亲眼目睹了李玄的工作状态，以及看过部分粗剪片段后，那点仅存的傲气彻底烟消云散。

“李导对这部剧的用心，我服了。”

“以前觉得他要求高得变态，现在才知道，那是对艺术的敬畏。有什么后期工作是我能帮上忙的？”

整个剧组，从导演、主演到每一个幕后工作人员，都被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拧成了一股绳。

他们知道，《盛世长歌》那边的资本巨鳄正虎视眈眈。

他们也知道，自己这边是小成本制作，唯一的武器，就是作品本身的质量。

而李玄，就是那个给这把武器淬火开刃的人。

《盛世长歌》提前一周播出。

各大媒体、自媒体纷纷下场分析，几乎一边倒地认为《古相思曲》前景黯淡。

“小成本撞上S+巨制，还是被抢跑，这《古相思曲》怕是要凉透了。”

“辉煌娱乐这次是下了血本，宣发铺天盖地，《古相思曲》拿什么跟人家比？”

“听说《古相思曲》的导演是个新人，还是个刚从歌坛退赛的歌手，跨界玩票能有什么好东西？坐等扑街！”

网络上的冷嘲热讽，苏雨看得心焦。

她几次想找李玄商量对策，却见他依旧稳如泰山，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研究《盛世长歌》己经放出的那几版“华丽空洞”的预告片。

“李哥，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吗？”苏雨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再这样下去，观众可能都不知道我们这部剧了。”

李玄放下鼠标，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嘴角却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急什么？”

“让他们先闹腾，把场子炒热了，观众的胃口吊高了，咱们再上，岂不是更好？”

他指着屏幕上《盛世长歌》那特效五光十色、剧情却看不出所以然的预告片。

“你看，他们把观众的期待值拉得这么高，万一到时候货不对板，那反噬……啧啧，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