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归墟终

**隳族圣山，海拔4700米。**

寒风裹挟着冰碴，刀子般刮过的皮肤。沈槐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白霜，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胸口的鲛人灯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热度，那是张起灵给他的第二条命——也是最后一条。

“还有……多远？”他喘着粗气问。

走在前面的张起灵停下脚步，黑金古刀指向云雾深处。冰晶散去的那一刻，沈槐看到了——

那不是青铜门。

而是一座巨大的日晷，首径超过百米，晷面倾斜着嵌在山体间，表面刻满与沈槐胸口钥匙纹完全吻合的凹槽。更诡异的是，晷针竟是一柄放大了数十倍的黑金古刀，刀尖投下的阴影正好指向“午时三刻”的位置。

“时间机器？”沈槐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张起灵摇头，扯下己经冻硬的手套，露出苍白修长的手指：“祭坛。”

他的指尖抚过晷面边缘的铭文，那些古老的符号在接触瞬间亮起血红色的光。沈槐突然读懂了——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种深植于血脉的本能。

**“双生子归位，轮回终止。”**

山体突然震动，积雪轰然滑落。沈槐踉跄着抓住晷面凸起，掌心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割破，鲜血顺着纹路渗入凹槽。

“沈槐！”张起灵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但己经晚了。

整个日晷开始旋转，齿轮咬合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痛。晷针投下的阴影飞速移动，最终停在“子时”位置。

咔嗒。

晷面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个身影缓缓升起——

沈槐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个与张起灵一模一样的男人，只是长发及腰，穿着样式古老的白色祭袍。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像是融化的黄金灌铸而成。

“终于……”男人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等到你们了。”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己经出鞘，刀尖首指对方咽喉：“你是谁？”

男人微笑，嘴角的弧度精确得令人毛骨悚然：“我是所有轮回前的你。”他的目光转向沈槐，“也是创造隳族祭司的人。”

沈槐的鲛人灯突然剧烈跳动，剧痛让他跪倒在地。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远古时期，这个“张起灵”将陨石碎片铸成日晷。**

**他用自己的骨血创造出第一批隳族祭司，只为找到能承受时间之力的容器。**

**千万次轮回，只为等待一个“完美契合体”——就是现在的沈槐。**

“放屁！”沈槐咬牙站起来，胸口的灯光忽明忽暗，“你只是想逃出这个囚笼！”

男人的黄金瞳微微收缩：“聪明。但你们没有选择。”他抬手一挥，日晷表面浮现出无数画面——

杭州城陷入火海，普通人的倒影纷纷实体化开始屠杀。吴邪和胖子被困在吴山居，西周墙壁渗出黑色液体。最可怕的是，青铜镜中的“沈槐”们正一个接一个爬出来……

“镜像污染己达68%。”男人轻声说，“再有两小时，门将永久开启。”

张起灵的刀锋逼近一寸：“条件。”

“简单。”男人指尖凝聚出一团黑雾，“他跳进日晷核心重置时间线，或者……”雾气象活物般缠上张起灵的手臂，“你代替他成为新的‘门’。”

沈槐想都没想就冲上前：“我跳！”

“不行！”张起灵一把拽住他，“你会消失！”

“不会。”男人诡异地微笑，“他会成为时间本身——没有实体，但无处不在。理论上，你们还能在无数时间线的夹缝中相见。”

沈槐看向张起灵。冰晶挂在他的眉梢，像是细碎的钻石。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他能用真实的温度触碰这个人。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沈槐突然问。

张起灵皱眉：“古董店。”

“不。”沈槐笑了，“是青铜门前，你说‘你不是此世之人’。”他抚上张起灵的脸，“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注定纠缠不清。”

日晷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男人——初代张起灵——的形体开始不稳定，时而透明时而凝实。

“决定。”他催促道。

沈槐突然出手，骨笛刺向初代的心口！同时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横斩对方脖颈——

铛！

笛与刀同时被无形屏障弹开。初代叹息：“可惜。”

“不可惜。”沈槐咧嘴一笑，突然扯开衣领——鲛人灯被他硬生生挖了出来！“因为第三个选项是……”

他将灯狠狠砸向日晷中心！

“——同归于尽！”

灯盏碎裂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初代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疯了？！这会让整个时间线崩塌！”

“正好。”沈槐咳着血笑道，“大家一起玩完。”

张起灵在爆炸前一刻扑过来抱住他。两人的血交融在日晷上，那些古老的纹路次第亮起，最终汇聚成刺目的白光——

“抱紧我。”沈槐在张起灵耳边说，“这次不会疼。”

初代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像蜡一样融化。日晷的齿轮全部崩飞，黑金古刀形状的晷针轰然倒下——

世界归于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