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了

痛！

好痛！

意识褪去混乱，他陡然睁眼！

眼前，一片猩红飞溅……

是自己的血！

口鼻、眼角，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溢出，染红了视野。

仓促间，他强稳身形。

“茫然、惊愕、悲切、恍惚、庆幸……”

万般思绪如乱麻初起，却被一股更凛冽的杀意瞬间斩断！

左侧，惨白的骨掌蓦地切向脖颈，无声无息。

惊魂一刹！

几乎是本能，他腰身一扭，那冰冷的骨锋贴面掠过，带起一片火辣。

身形微侧间，反手疾探，真元迸发如雷！

“咔嚓！”

巨大的骷髅头颅，如同朽木应声而碎，骨屑纷飞。

他剧烈喘息，心有余悸地望着那堆残骸，却未察觉，一道身影，己悄然悬浮在他身后。

须臾间，风止，声息。

耳畔的发丝，也仿佛被诡异的凝固。

意动身未动的那一刻！

忽地，无数纷乱、扭曲的念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侵入识海，仿佛要将他的清明彻底吞噬！

“呃……啊……！”

破碎的音节，从他喉间艰难发出，带着生命将逝的悲鸣。

无法形容的剧痛，刺入神魂，他意识再次模糊，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是谁……？！

“不……不要…………”

“对不起……是我……”

“正道？……”

“魔道？……”

“杀杀杀……”

“哈哈哈……”

那声音沙哑而绝望，极致又疯狂，宛如一头被囚禁了万年的凶兽，随时准备挣脱枷锁，撕裂一切。

渊底，枯骨累累，死寂之中回荡着狂乱的低语。

黑袍人目光冰冷，死死锁定着下方人影。

那人右手紧握一根黑棍，衣衫褴褛，发如枯草，仅能从缝隙中窥见一双茫然而猩红的眼眸。

“嗬！只剩这无能的狂吠了么？那便结束吧！”

黑袍人眼底寒芒一闪，周身十八面森罗幡阴气翻涌，转眼便凝成一只十丈鬼爪，阴寒彻骨！

声落，爪至，如远古魔神的裁决，轰然压下！

冰霜霎时爬满地面，飞溅的碎石亦被死死冻结半空。

而那疯子，却纹丝不动！

是绝望的麻木？

亦或是，深沉的酝酿？

森白的鬼爪，携着幽绿鬼火，眼看就要触及发梢 ！

生死一线，不过瞬息！

绝境之下，脚下青色太极骤然苏醒，霎时风寂云凝，阴阳二气流转如玉。

那阴阳双鱼，不再是死寂的图腾，而是挣脱束缚的真灵，悍然迎向那凌冽的鬼爪！

“轰——！！！！！”

巨浪滔天！爆鸣裂空！

青濛光华与森白鬼气，两种极致的力量疯狂绞杀、撕裂，在渊底轰然铺开！

视野所及，唯余茫茫尘涛翻滚，如混沌再临，吞噬了所有的光与影……

※※※※※

青云山，草庙村。

风过，庙门“吱呀”低吟，似是谁人在叹息。

一抹孤影，悄然静立。

良久，她的目光自暮霭余晖悠悠抬起，投向前方，唇瓣微动：

“有消息吗？”

那声音清冽，像凝了霜，又带着一丝急切。

“有啊。”

草丛里，传来一声娇柔的回应。

轻如羽，媚无痕。

随声，一位身姿婉约的白衣女子，缓缓地、如同幻影一般地显出身形。

她柔步轻移，雪足在废墟里穿行，足尖偶尔轻点，便将碍事的瓦片拨向一旁，动作随意。

最终，她在一处伫立，目光低垂，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郑重：

“死了。”

“死了？！”

瞬息，

刹那无声。

秋风止，落叶静。

檐下鸦群，只剩惊恐！

陆雪琪目光如霜，似要冻结时空！

※※※※※

十万大山西部，

鬼泣渊。

渊底，

尘烟未尽，人影己至。

是那疯子，破空而起！

他手持黑棍，乌光暴涨，化作一道贯日长虹。

这一棍，看似毫无章法，却快得惊人，乌光屡屡，如电如刀，首劈黑袍人面门。

然而，黑袍人似乎早有预料，身形如烟似雾般飘退三丈。

同时，袖中射出九道锁链，链首鬼头，獠牙怒张，从西周缠向黑棍。

"铛！铛！铛！"

金铁交鸣，火花倾泻。

疯子手腕一拧，黑棍急速旋转，九道锁链被震开。

未及喘息，他凌空前冲，黑棍首取黑袍人咽喉！

这一招，快！狠！准！

棍未至，凌厉的劲风己割裂黑袍人胸前衣襟。

就在黑棍即将贯入胸膛的刹那！

"咔！"

黑袍人的身躯，竟如折断的竹节自腰部后折，露出森白的骨节，却不见半点鲜血，仿佛是一具可以随意扭曲的木偶。

这蓄势一击，就这样落空？

疯子似有不甘，凭借战斗的本能，黑棍瞬间变招，向下猛扫。

黑袍人的双腿，“嗤啦”一声，如同干裂的树枝，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翻滚的白色雾气。

不等疯子再度出手，那分裂的躯体己转瞬完成聚合。

黑袍人，完好无损地悬于半空，唯有嘴角溢出一抹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