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岩之子

矿洞深处的滴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萧战的靴底碾碎一块晶化岩屑，暗红脉轮在掌心明灭。距离镜岩部落覆灭己过去三日，他率领的焚天会小队在地下迷宫搜索了十七个时辰，却始终找不到核种与《灵岩共生录》的踪迹。

"会长，前面是废弃的三号矿道，地脉紊乱得厉害。" 下属灼魂举着脉纹玉照亮前方，玉片上的十二道脉轮在紊乱的地热能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这种区域连听音岩都无法定位，会不会......"

萧战抬手打断他的话，敏锐的脉轮感应突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岩核波动。那波动混杂在铁锈味与硫磺气息中，像极了三天前在镜岩部落祭坛感受到的核种共鸣。他按住腰间的双脉玉佩残片，玉片表面的岩纹突然亮起，指引着他向矿道深处走去。

矿车轨道在积水里锈蚀成暗红，萧战的靴尖踢到半块坍塌的岩板，露出后面蜷缩的襁褓。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响起，惊飞了洞顶栖息的岩蝙蝠。萧战瞳孔骤缩 —— 襁褓里的孩子胸口泛着微光，那是地渊族岩核特有的蓝金双色光芒，却又混杂着人类脉轮的淡紫光晕。

"会长！这孩子......" 灼魂举刀的手在发抖，脉纹玉的红光映出婴儿襁褓上的双脉玉佩残片，"是半妖！快杀了他！"

萧战的裂魂晶刀己经出鞘，却在看见婴儿清澈的眼睛时突然顿住。孩子胸口的核种光芒与他腰间的玉佩残片产生共鸣，两道微光在空中交织成岩灵族的三角图腾。这个铁血长老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矿洞迷路的少年林渊 —— 同样拥有罕见的双脉体质，同样固执地相信两族可以共生。

"把刀放下。" 萧战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婴儿襁褓上的岩纹刺绣，那是镜岩部落特有的灵晶树图案，"去通知其他人，收队回天元城。"

"会长！" 灼魂难以置信，"这是地渊族的孽种！焚天会的教义......"

"我再说一遍，收队。" 萧战抱起婴儿，裂魂晶刀的寒光映出他绷紧的下颌，"这孩子，我要亲自审问。"

回到天元城私宅时，己是凌晨。萧战的妻子萧月如听见门响，披着外衣迎出来，看见丈夫怀里的婴儿时，指尖的绣针 "当啷" 落地："渊哥...... 这是？"

"在矿洞捡的。" 萧战避开妻子探究的目光，将孩子放进客房的摇篮，襁褓里的玉佩残片与他腰间的另一片发出清鸣。他这才注意到，孩子左胸口有淡金色的岩纹胎记，形状竟与镜岩部落祭坛上的核种凹槽一模一样。

"月如，去准备灵晶泉水。" 萧战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脉纹玉疤痕，那是三十年前与地渊族战士厮杀留下的印记，"这孩子的脉轮需要洗礼，否则活不过三天。"

萧月如捧着铜盆回来时，萧战正对着油灯研究两块玉佩残片。当它们贴合的瞬间，墙面突然浮现出岩灵族的星图投影，星图中央正是天元城的坐标。孩子在摇篮里翻动，胸口的核种光芒随着星图明灭，像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渊哥，他的眼睛......" 萧月如突然惊呼，婴儿不知何时醒来，瞳孔深处竟流转着淡金色的岩纹，"和地渊族的祭司一模一样......"

萧战按住妻子颤抖的手，脉轮感应探入婴儿体内，竟同时触碰到人类的十二正经与地渊族的七处岩核。这种双脉共生的体质，在两族历史上只记载于岩灵族的传说中。他想起镜岩部落废墟中发现的岩板微雕，那个胸口嵌着核种的婴儿，竟与眼前的孩子分毫不差。

"以后，他叫林玄。" 萧战替孩子掖好襁褓，玉佩残片的光芒突然变强，在孩子掌心映出半行古老文字 ——「双脉者生，熔炉重光」。他忽然想起失踪的弟子林渊，那个与地渊族通婚的叛徒，很可能就是这孩子的父亲。

三日后，萧战在焚天会密室召见老矿主。这个被地脉司驱逐的老人看着摇篮里的孩子，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泪光："是镜岩部落的核种...... 还有双脉玉佩......"

"说重点。" 萧战把玩着裂魂晶刀，刀刃在灯光下映出老矿主颤抖的瞳孔，"核种为何会在人类婴儿体内，《灵岩共生录》又在哪里？"

老矿主从袖口掏出半片染血的玉片，正是《灵岩共生录》的残页："二十年前，镜岩部落的大祭司林月白与人类脉师林渊相恋，这孩子...... 是他们的儿子。" 他指向林玄胸口的岩纹胎记，"核种是岩灵族最后的能源核心，只有双脉者才能承载。"

萧战的裂魂晶刀突然抵住老矿主咽喉，脉轮之力碾碎了老人袖口的岩纹："林渊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三年前他突然失踪，原来竟是投靠了地渊族！"

"错了！" 老矿主咳出鲜血，"林渊是去镜岩部落修复断裂的灵脉，是你们焚天会为了抢夺核种，才血洗部落......" 他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突然露出笑容，"你以为收养他是为了审问？不，你腰间的玉佩残片在指引你，那是岩灵族选定的共生使者......"

萧战猛然起身，刀刃在地面划出深痕。他想起这三天来，每当林玄啼哭，家中的灵晶灯就会自动亮起，那是只有地渊族祭司才能催动的灵能。而他自己的脉纹玉，竟在孩子面前失去了对岩核的压制力。

"派人监视地火集市。" 萧战将《共生录》残页塞进密匣，"另外，封锁所有关于双脉者的记载。" 他转身望向摇篮，林玄正抓着玉佩残片啃咬，岩核光芒顺着指尖流入他的脉轮，"从今天起，这孩子的身世，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次月初一，天元城公告栏贴出告示：焚天会长老萧战喜得义子，取名林玄，即日起送入地脉司修行。而在萧战书房的暗格里，两块双脉玉佩残片正在缓缓靠拢，玉片背面的岩灵族箴言逐渐完整 ——「当双脉者踏足地火交界，天地熔炉将重新转动，两族血脉终成一体」。

深夜，林玄在摇篮里啼哭，萧月如轻轻摇晃着他，忽然发现孩子掌心的岩纹竟与萧战腰间的玉佩完美契合。她不知道，这个被人类长老收养的地渊族混血儿，正带着两族共生的希望与诅咒，在天元城的脉轮光芒与地心的岩核热度中，开始了他横跨两界的人生。

矿洞深处，镜岩部落的晶砂在岩浆河底闪烁，核种残留的能量正顺着地脉流向天元城。而萧战书房的密匣里，《灵岩共生录》残页上的文字悄然变化，新的箴言浮现 ——「养子之手将重启熔炉，而养父之刀将割裂共生」，仿佛在预示着这对没有血缘的父子，终将在两族的命运漩涡中刀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