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玉石

卯时的药圃还浸在青灰色的晨雾里，露水顺着叶脉滚落，在林见微的衣袖上沾上深色的痕迹。她蹲在药垄间，指尖轻轻拨开雪见草的叶片，检查昨夜新发的嫩芽是否被虫啃食。

不远处的溪水边，夜铭天正将那些碎石一块块摆进浅滩。水流冲刷着石面，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隐秘的韵律。他银色的发梢垂落，几乎触到水面，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沾湿，也不远离。

林见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处理药草。他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共享着这片晨光。

"夜师弟。"她忽然开口，手里不停地将几株灵草捆好，"今日我要炼清心丹，炉火不能断，午膳可能晚些。"

没有回应。只有水流冲刷碎石的声音。

林见微早己习惯，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若饿了，屋里还有昨日的茯苓糕。"

夜铭天的手指微微一顿，一块碎石从他指尖滑落，在水中激起小小的涟漪。

正午的炼丹房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林见微的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她小心地控制着火候，时不时用银针试探炉中药液的状态。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见夜铭天站在窗下的阴影里，手里捧着个陶瓷碗。碗里盛着几颗洗干净的野果，还沾着水珠。

"给我的？"林见微有些惊讶。

夜铭天没有回答，只是将碗放在窗台上，转身离开。

傍晚时分，林见微终于从炼丹房出来，伸了个懒腰。她发现窗台上的野果少了两颗，碗边留下几道水痕——像是有人用手指蘸着水，画了什么又很快抹去。

院子的角落里，夜铭天正仰头看着渐暗的天空。他的银发在暮色中泛着微弱的光，像是最后一缕不肯散去的夕阳。

"要下雨了。"林见微说，"进屋吧。"

夜铭天一动不动。

第一滴雨落下时，林见微转身回屋取了把青竹伞。再出来时，雨幕己织成细密的网，将夜铭天的身影洇成朦胧的银灰色剪影。

她踩着的泥地走近，将伞柄递过去："拿着。"

夜铭天转过头，雨珠顺着他的睫毛滚落。伸手接过雨伞

雨声渐密，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透明的水帘。林见微忽然从袖中取出个小布包："尝尝？今早新摘的蜜枣。"

夜铭天的目光落在布包上。许久，他伸出手，取了一颗最小的。

"甜吗？"

没有回答。但林见微看见他抿着的唇角松动了些。

雨幕那头传来脚步声。几个星灵宗弟子匆匆跑过回廊，有人朝这边喊："夜师弟！宗主找你——"

夜铭天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色的石子，只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的星纹。他将石子放在林见微的雨伞之上，青玉石在雨中泛着微光。

"这是......"林见微刚要询问，却见石子突然亮起柔和的光芒。那些落在伞上的雨滴顿时改变了轨迹，在林见微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屏障，将风雨隔绝在外。

夜师弟！"林见微突然喊道。

夜铭天脚步微顿，但没有回头。

"谢谢你的石头。"她晃了晃雨伞

远处那道银色的身影似乎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雨幕深处。林见微撑着伞站在原地，听着伞顶石子发出的清悦声响，忽然觉得这场雨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她小心地取下那颗青玉石子，石子在她掌心微微发热，仿佛有生命般轻轻震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