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假难辨

青禾镇花店的晨露在“晓光”向日葵花瓣上折射出七彩光斑，李晓将最后一瓶花粉喷雾装进金属箱时，箱盖上的“光启”标志在晨光中泛着冷蓝。陈廷洲靠在门框上擦拭银镯，断裂处的碎钻映出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珍珠链——那是昨夜从监控者手中夺回的半截饰品，链尾“LX”的刻痕被重新焊接，却留下无法忽略的疤痕。

“纪念墙揭幕式的安保方案改了三次，”他突然开口，镯身碰撞箱沿发出脆响，“市政厅的人说，今早收到匿名邮件，警告配方公布会引发‘连锁反应’。”

李晓捏着封条的手顿住了。金属箱里的蓝色粉末正随着温度变化呈现不同纹路，那是母亲藏在向日葵基因里的环保材料配方，也是第45章中特助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夺取的秘密。她望着箱盖上苏晚画的残缺向日葵，突然想起暗室里找到的日记残页：“当光与影重叠时，真相会变成最锋利的刀。”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云层遮蔽，花店的风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声。老园丁抱着花盆冲进门，陶土上沾着半枚陌生的鞋印：“福利院后墙被人泼了荧光漆，图案和码头纪念墙的损毁痕迹一模一样。”花盆里的扦插苗根部缠着截黑色领带，领带夹上刻着“CTZ”的缩写——与陈廷洲父亲常用的款式分毫不差。

陈廷洲接过领带时，指腹在金属夹上擦出一道锈迹。“这是我父亲二十年前的定制款，”他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花店里显得格外突兀，“当年他总说，戴这种领带的人从不说真话。”

李晓的目光落在他腕间的银镯上，镯身反射的光恰好照亮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自从老宅探秘后，他时常在深夜翻看苏晚的留学日记，却在白天对她说出“向日葵的花语是忠诚”这样的话。珍珠链滑过锁骨，她想起第44章中在暗格找到的母亲信件，信末那句“别让廷洲活在影子里”突然有了新的注解。

暴雨在黄昏如期而至，纪念墙揭幕式被迫推迟。李晓蹲在仓库整理备用花材，却听见陈廷洲在阁楼低声通话：“配方样本己经转移，对，用苏晚最喜欢的白玫瑰包装……”她猛地站起身，头撞在横梁上，木屑簌簌落在蓝色的防尘布上。

“你在听什么？”陈廷洲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个丝绒盒，“这是祖母留给你的珍珠链，她说真正的光不需要隐藏。”

盒子里的珍珠链泛着温润的光泽，链尾刻着“LX”，与她脖子上那截断裂的饰品形成诡异的对称。李晓接过时，指尖触到盒底的暗纹——那是苏晚常用的向日葵图案，花瓣数目恰好对应母亲实验成功的日期。“你到底在帮谁？”她的声音被暴雨声吞没，“是我，还是苏晚？”

陈廷洲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银镯与珍珠链碰撞出尖锐的声响。“你以为我不想让陈明远绳之以法？”他的指腹按在她腕间的脉搏上，“但你见过苏晚临终前的病历吗？上面写着‘若配方泄露，青禾镇将成为第二个温哥华’。”

花店的灯光在这时剧烈闪烁，老园丁举着应急灯冲进来，灯光照亮陈廷洲身后的纸箱——里面装满了苏晚的日记复印本，每一页都用红笔圈出与李晓相似的习惯：喝咖啡不加糖、修剪花枝时哼民谣、暴雨天会抚摸珍珠链。

“这些是特助寄来的，”陈廷洲松开手，从箱底拿出封信，“他说只要你愿意当‘完整的苏晚’，青禾镇的危机就会解除。”信纸上的白玫瑰干花掉落在地，花瓣纹路组成母亲环保材料的分子结构，与第43章那封神秘来信的手法如出一辙。

深夜的雨势渐渐变小，李晓站在阁楼窗前，看见陈廷洲冒雨走向街角的黑色轿车。车窗摇下时，特助的手伸出窗外，递给他个密封罐，罐内的蓝色粉末在雨光中闪烁——和金属箱里的配方样本一模一样。她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花架，陶盆碎裂的声响里，陈廷洲回头望了眼阁楼，眼神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陌生。

“他把配方给了特助。”老园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手里抱着小花，猫爪正抓着块从陈廷洲外套上掉下的布料，“福利院的老槐树洞里，我找到这个。”

布料上绣着半朵向日葵，花蕊处用荧光粉写着“光藏于影”。李晓突然想起母亲信纸上的最后一句，那些被雨水晕染的字迹此刻清晰无比：“廷洲会用最危险的方式保护你，就像他当年保护苏晚一样。”她抓起金属箱冲下楼，在暴雨中奔向纪念墙，银镯与珍珠链在奔跑中碰撞，发出急促的声响。

纪念墙前的广场空无一人，只有陈廷洲站在浮雕前，银镯高举过头顶，镯身的碎钻反射着闪电的光。特助站在他对面，手里的喷雾器正对准浮雕——里面装的正是从他那里换来的蓝色粉末。“你果然来了，”特助笑着按下开关，“陈廷洲说，只有你亲眼看见‘光的毁灭’，才会相信他的‘背叛’。”

蓝色粉末在雨幕中弥漫开来，接触到浮雕的瞬间却化作金色的光点，组成完整的向日葵图案。李晓突然明白，陈廷洲调换了样本，用母亲研发的示踪剂代替了真正的配方。她举起手中的金属箱，将真正的蓝色粉末洒向空中，粉末遇水后绽放出无数光带，将特助手中的喷雾器彻底吞噬。

“这才是光启实验室的终极配方。”陈廷洲的声音在光带中响起，他手腕的银镯不知何时换成了新的款式，镯内刻着“与光同生”，“苏晚用日记提醒我，陈明远的目标不是配方，而是借泄露制造恐慌。”

雨过天晴时，纪念墙的浮雕在晨光中闪耀，每朵向日葵的花蕊都嵌着蓝色的光点。李晓望着陈廷洲腕间的新银镯，突然想起他在阁楼说的话：“真假难辨的时候，就看影子的方向。”她伸出手，让珍珠链与他的银镯交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完整的光弧——原来最真实的光，从来不在别人的影子里，而在敢于首面黑暗的勇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