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孤注一掷

青禾镇花店的暮色漫过窗台时，李晓正用镊子将最后一粒“晓光”种子嵌入展示盒。盒底衬着的蓝色丝绒，与母亲环保材料的颜色浑然一体。陈廷洲站在吧台边擦拭银镯，新换的镯身内侧刻着“与光同生”，碎钻在暮色中闪着微光，像极了他昨夜在纪念墙前眼中的星辰。

“检察院来电话，”他突然开口，镯身映出窗外正在关闭的花店卷帘门，“陈明远在温哥华的账户解冻了，流水里多出笔匿名汇款，收款方是苏晚母亲的医院。”

李晓捏着镊子的手顿住了。展示盒里的种子突然滚出一颗，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她想起之前特助被擒时掉落的U盘，里面曾提到陈明远用黑钱伪造苏晚的“孝心”。珍珠链滑过锁骨，链尾“LX”的刻痕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串饰品不再是替身的枷锁，而是独立的标记。

“老园丁下午去陈家老宅送花，”她弯腰捡起种子，指尖触到地板缝隙里的金属片，“说阁楼的天窗开着，风把您父亲的旧相册吹到了楼梯口。”

话音未落，花店的灯突然熄灭。陈廷洲摸出手机照明，光束扫过货架时，李晓看见阴影里站着个戴口罩的人，手里举着张纸条：“想知道苏晚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就去老宅地下室。”

暴雨在午夜准时降临，陈家老宅的铁艺大门在风雨中吱呀作响。李晓贴着墙壁潜入后院，避开红外报警器的光束。记忆中作为替身第一次踏入这里的屈辱感突然翻涌，那时她穿着苏晚的裙子，连呼吸都要模仿另一个人。而此刻，她口袋里装着的是老园丁给的钥匙——那是从福利院老槐树洞里找到的，刻着“光启”的缩写。

地下室的石阶湿滑难行，手电筒的光穿透蛛网，照见角落里的保险柜。保险柜的密码锁旁刻着朵残缺的向日葵，花瓣数目恰好是苏晚的生日。李晓想起之前在老宅探秘时找到的母亲信件，信末那句“密码是向日葵转向太阳的角度”突然有了答案——她输入180度，锁芯发出“咔哒”声。

保险柜内掉出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苏晚的留学日记完整版。最后一页贴着张机票存根，日期是她车祸前三天，目的地是温哥华。存根背面用红笔写着：“陈明远说，只要我把配方交给‘光启’的神秘投资人，母亲就能换肝。”

“你果然来了。”陈廷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伞，西装肩角己被雨水浸透。李晓转身时，看见他脚边放着个金属盒，盒盖上刻着与保险柜相同的向日葵图案，“我父亲临终前告诉我，这个盒子里装着他当年拒绝和陈明远同流合污的证据。”

金属盒打开的瞬间，暴雨突然砸在地下室的玻璃穹顶上。里面掉出盘录音带和本账簿，录音带里传来苏晚的哭声：“他们说母亲的病是装的，就是为了逼我交出配方……”账簿上每笔黑钱的流向都标着向日葵图案，其中一笔巨款的收款方，正是陈廷洲父亲当年的公司。

“原来他一首在暗中调查。”李晓的手指划过账簿上褪色的签名，突然想起特助曾提到的“连锁反应”——陈明远不仅想夺取配方，更想借此毁掉陈家的声誉。陈廷洲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里面传来他父亲最后的留言：“廷洲，当你听到这个时，我可能己经不在了，记住，光永远藏在最黑暗的账本里。”

暴雨在黎明前达到顶峰，地下室开始渗水。李晓抱着证据袋冲向楼梯，却听见警报声骤然响起。陈廷洲拽着她躲进壁橱，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喘息，他的银镯蹭到她的珍珠链，发出清响。“这是我故意设的局，”他突然说，指腹按在她颤抖的手背上，“只有让陈明远以为我们内讧，才能引出幕后的神秘投资人。”

壁橱的缝隙里渗进水珠，李晓望着陈廷洲眼中的倒影，突然想起他调换配方时的眼神。那些曾经让她困惑的忽冷忽热，此刻都有了答案——他像母亲保护配方一样，用最危险的方式保护着她。“神秘投资人到底是谁？”她的声音被警报声吞没，却看见陈廷洲从口袋里掏出枚戒指，戒面是用“晓光”种子的外壳制成的向日葵。

“是祖母。”他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她当年为了巩固陈家地位，默许了陈明远的勾当，却在临终前把证据藏进了老宅。”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云时，李晓和陈廷洲冲出老宅，证据袋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街角的黑色轿车里，特助正用手机拍摄他们，镜头里的两人身影交叠，银镯与珍珠链在阳光下划出完整的光弧。李晓突然明白，孤注一掷的不是冒险本身，而是敢于相信——即使在最深的黑暗里，只要向着光的方向奔跑，影子终会被远远甩在身后。

花店的卷帘门在此时升起，老园丁举着份快递大喊：“码头纪念墙的设计师送来了苏晚的最后手稿！”手稿展开后，中心是朵巨大的向日葵，花盘里用荧光粉写着：“真正的光，从来不需要被寻找，因为它就在敢于燃烧的心里。”李晓抚摸着手稿上苏晚的签名，突然听见陈廷洲在身后轻笑，他的银镯轻轻叩击展示盒，惊起一片金色的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