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另立门户

江若秉自从遇上云安郡主之后这穿衣打扮也是注重起来，柔姨娘瞧着他跟着花孔雀一般到处开屏。

“这老爷最近是怎么了？这行事往外跑？莫不是有了新欢！”柔姨娘都有些摸不清楚了。

岑嬷嬷扶着她，“老爷如何，姨娘不是早就不关心了？”

“是也是，马上解试了，乘风这些日子可辛苦，分度厨房炖上老鸭汤，给乘风补补。至于老爷……”柔姨娘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梅香正好过来，“柔姨娘。”

“是梅香姑娘啊，这是要去哪？”

“都城之中有铺子，是二夫人之前的，掌柜们正在等着算这半年的收入分红，我这正要出去。”

“哦哦，那倒是要紧事，姑娘快去。”

“听闻乘风哥儿要随着吴祭酒游历去，啊，才人的意思是出门在外总是花钱的，若姨娘不够尽管说。

另外姨娘也要做好准备，这府中怕是拿上要新芙夫人了。”

这一下子又喜又惊的给柔姨娘弄得都不知道该什么表情了，“新夫人？”

“是啊，新夫人。大老爷最近不是经常出去。”

柔姨娘点头，“这倒是，这新夫人是谁？”

“具体的奴婢也不好多说，只需知道是个身份高，脾气不好的。嫁进来怕是不好相与。姨娘不妨和乘风哥儿商量一下，另立门户。”

她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心一点点沉下去。能让江窈特意派人来提醒“不好相与”，还要她考虑“另立门户”的，绝非等闲之辈！这绝不是普通的续弦。

梅香福了福身，“奴婢还得去铺子，告辞了。”

“姑娘慢走。”柔姨娘心不在焉的说了这么一句，“姨娘！”岑嬷嬷忧心忡忡，“这……若真来个位高权重的夫人，咱们这日子的确难了。乘风哥儿眼看就要有大前程，可不能……”

柔姨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慌乱，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而冷静：“嬷嬷说得对。难怪他这些日子，打扮得跟开屏孔雀似的往外蹦跶，原来是有这般泼天的‘富贵’在后头等着呢！”

她冷笑一声，言语间再无半点对江若秉的旧情，只有清醒的算计，“身份再高又如何？脾气再不好又如何？无非是来这府里作威作福的。

可我的乘风，绝不能受她一丝一毫的委屈！更不能因后宅这些污糟事影响了他的前程！”

她挺首了腰背，那股子多年磨练出来的坚韧性子又占了上风“梅香这话怕是二……才人的意思，躲开才是上策！

搬！必须搬！今日就着手！等乘风晚上回来，立刻和他商议！江府这趟浑水，我们不蹚了！”

“老爷那边要是知道……”岑嬷嬷有些犹豫的道。

“知道就知道，咱们乘风是庶子，不占嫡长，虽有出息，但到底这江府里面的东西可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

“至于老爷，老爷算个屁！！我算是看清了，这要当值也只能靠着才人，他自己没半点本事的。”

“咱们背靠大树好乘凉，坚定不移站在才人这边，到时候清算，可不关我们的事。这事我的想想，这最好还得和江若秉这个王八蛋划清界限。”

岑嬷嬷眼珠子转了转，没什么好想法，“老奴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还是等少爷回来吧。”

“嗯嗯，走走走，先去厨房炖老鸭汤。”柔姨娘现在是比谁都通透，岑嬷嬷不用操心这看着都年轻了几岁。

“乘风，快坐！”柔姨娘亲自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鸭汤，乳白的汤面上浮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江乘风有些诧异于母亲罕见的急切，但没多问，依言坐下：“娘，是有事？”

“是大事，天大的事！”柔姨娘压低声音，将梅香白日来访所说的话，以及自己的分析和决断，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尽数道出。

她越说，江乘风原本温和平静的眼神就越发沉凝锐利，待听到“身份高、脾气不好”、“另立门户”。

尤其是猜测“尚主”、“云安郡主”时，少年的手指在碗沿轻轻一扣，发出清脆的响声。

“……乘风啊，”柔姨娘最后紧紧抓住儿子的手，眼中满是决然与恳求，“娘知道这太突然，也知道这另立门户、与你父……与江家划清界限，传出去对你名声或许有些妨碍。”

但娘想来想去，这江家的浑水，尤其是那位未来的‘贵主’，我们是万万沾惹不得的！这人怕是才人可以安排。”

“趁如今你爹还没把事定下来张扬开，我们娘俩赶紧收拾利索搬出去，才是正经！

你马上就要随祭酒大人远行，娘实在不想你人在外还悬着心，更不想你日后要仰一个刻薄嫡母和糊涂父亲的鼻息！”

柔姨娘的话又快又急，却条理分明，将利害得失剖析得清清楚楚。

江乘风看着母亲眼中燃烧的炽热担忧和不顾一切的决绝，心被狠狠触动。他反手握紧母亲冰凉的手，那沉稳有力的力道瞬间传递了无声的支撑。

“娘，”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半分犹豫，“您说得对！这条路，我们非走不可！”

柔姨娘心中一块巨石瞬间落了地，眼眶有些发热：“那……你同意搬？”

“当然同意，只是娘还需要演一场戏。”江乘风将具体如何操作跟柔姨娘说了一番。

柔姨娘连连点头，”还是我儿聪慧，这不能硬来，还得先哄着你爹。”

“没错，这样我们带出去的东西以后也就不会被讨要回来。”江乘风道。

“是这个理，你放心吧，娘一定会演好的，至于宅子，嗯的意思是问问梅香姑娘，娘惭愧，所以在都城多年，却对这些不甚了解。”

“娘不必妄自菲薄。”江乘风握住母亲的手紧了紧，传递着理解和支撑，“您这些年为护住我和这个小院，己经殚精竭虑。知人善任、借力打力本就是智慧。”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姨娘，少爷，梅香姑娘来了，说是有事回禀。”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惊喜——才人的动作竟是如此之快！

“快请进来！”柔姨娘连忙道，同时迅速调整坐姿。

江乘风也敛去眼中锋芒，恢复了寻常温润学子的模样。

梅香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打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平静。

她走进来，目光飞快地在柔姨娘强作镇定却仍难掩急切的神色，以及江乘风沉稳掩饰下流露的一丝郑重上扫过。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给姨娘、少爷请安。”梅香微微一礼，开门见山，“才人听闻乘风少爷游学在即，又是初开府别院，恐姨娘和小少爷人生地疏，特命奴婢送来城南清溪巷五号宅的房契并铺盖钥匙。”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钥匙在此。此宅三间两进，带个小巧后花园，院内有水井，出行便利，离国子监也近，西周多是诗书礼乐之家，清净雅致。

房契己在官府备档，只记在乘风少爷名下，与江府……再无干系。”

锦囊轻轻放在桌上，沉甸甸的分量压在了柔姨娘和江乘风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