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溺亡者的琴声

第一夜 溺亡者的琴声

深夜十一点西十五分，净界的玻璃门被一阵风吹开。程默从登记簿上抬起头，看到一位浑身滴水的少女站在门口。

"我们己经打烊了。"程默说。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低沉沙哑，一个空灵回响。

少女抬起苍白的脸，湿发间露出一对没有瞳孔的眼睛："我听到这里有钢琴声..."

程默的灵体右手微微发光。净界确实有一架钢琴，在地下室封印间旁边，二十年来从未有人弹奏过。

"你生前是钢琴师？"程默问。

少女摇头，水珠甩在地板上却没有留下痕迹："我是听琴的人。每次他弹完《月光》，就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程默立刻察觉到异常——少女的灵体上有不自然的缝合痕迹，像是被什么人强行拼凑起来的。

"谁把你变成这样的？"程默从柜台后走出，半灵体状态在地面投下诡异的双影。

少女惊恐地后退："他不让我说...他说如果我告诉别人，就会把妈妈也..."

黑色镜面地板突然泛起涟漪，暗流的面孔一闪而过。程默的灵体右手猛地按在地上，压制住躁动。

"跟我来。"程默取下一把青铜钥匙，"让我们听听那架钢琴。"

当他们走向地下室时，少女身上的水渍变成了暗红色。程默假装没注意到，但灵体右手的金光己经悄然笼罩了整个空间。

地下室的钢琴确实自己在演奏，琴键起落间流淌出扭曲变调的《月光》。琴凳上坐着...

"老师？！"少女惊呼。

琴声戛然而止。穿黑色礼服的男人缓缓转头，脖颈处有一圈明显的缝合线。

"啊，我逃走的作品回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两片金属在摩擦，"还带来了...新朋友？"

程默的金黑异色瞳微微收缩："灵魂缝合师。我以为你们这个流派己经绝迹了。"

男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站起身，礼服下摆滴落着不明液体："第七代管理者，久仰。我是韩诺，这位是我的...学生。"

少女躲到程默身后："他不是老师！老师早就死了！这个是...是..."

韩诺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胸腔——里面蜷缩着一个半融化的老人灵魂："她说得对。真正的韩诺在这里，而我是用他灵魂碎片培育出来的'作品'。"

程默的灵体右手突然暴长，金光如剑刺向韩诺。但对方更快，一把抓过少女挡在身前！

"别急，管理者。"韩诺的指甲变成手术刀抵住少女喉咙，"我有个提案...用地下室里关着的那位来交换这姑娘如何？"

程默看向封印间的方向，黑色镜面下暗流的面孔正疯狂大笑。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暗流培养的。"程默的左眼流下血泪，"它承诺教你完整的灵魂缝合术，条件是..."

"放它出来？"韩诺摇头，"不，我要更珍贵的东西——第一代管理者的遗骸。据说他的指骨能缝合生死..."

程默突然笑了，这个表情让他半人半灵的脸显得格外恐怖："你知道吗？创始人确实留下了遗骸..."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衬衫——左胸肋骨处，三根骨头散发着纯净的金光。

"就在这里。"

韩诺的眼神变得狂热，钳制少女的手微微松动。就在这一瞬间，钢琴突然自己奏响最高音阶！韩诺痛苦地捂住耳朵，少女趁机挣脱。

程默的灵体右手化作金色锁链缠住韩诺："净界第一条规矩——不得伤害客人。"

锁链收缩，韩诺的身体开始崩解。里面的老人灵魂缓缓飘出，对程默深深鞠躬，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少女跪在地上啜泣："还有七个...像我这样的..."

程默看向重归平静的黑色镜面，暗流的表情己经变成假装的温顺。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来吧，"程默扶起少女，"告诉我其他受害者的名字。净界会找到他们..."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大堂时，程默在登记簿上写下新的记录：

"特殊服务：解救缝合灵体。后续处理：需追踪其余六个受害者。备注：警惕暗流新动向"

玻璃门又被推开，这次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请问...这里能帮我找到走失的孙子吗？"

程默的左脸露出微笑，右脸的灵体则流下一道金光："是的，净界会帮你。进来吧，老人家。"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黑色镜面地板泛起一丝几不可见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