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铃预兆，命运交织引劫难

楚阿满的脚步在竹影里顿住时，鼻尖先撞上那缕若有若无的药香。

是紫穗灵草特有的清苦，混着晨露的，像根细针轻轻挑开她的神思——这味道与她昨日在玄冥秘境里寻到的残碑，似乎有几分说不出的牵连。

“你也是来采药的？”

脆生生的声音惊得她抬眼。

竹影摇晃间，穿青布裙的少女正踮脚够着枝桠，发间野菊被风掀起，露出耳后一点朱砂痣。

那痣生得奇，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却又清透如晨露，让楚阿满喉间突然泛起腥甜——这不是第一次见。

“我叫风铃儿，今日轮我看药园。”少女转身时，草屑从发尾簌簌落下，落在她青布裙的补丁上。

楚阿满望着那补丁，突然想起前日在杂役房听来的闲言：“新来的小药童命苦，娘是扫尘殿的，上个月被雷火藤反噬去了。”

“我……”楚阿满刚要开口，腰间残碑突然烫得惊人。

她伸手按住，隔着三层中衣都能摸到金纹在跳动，像有活物在皮肤下爬。

再看风铃儿，少女正蹲在地上捡掉落的灵草，发间野菊歪到耳侧，却在转身瞬间，眼底闪过一道幽蓝异光。

“血月将临，剑陨星沉……你与他，命定相逢。”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撞在楚阿满心尖。

她后退半步，腰间残碑的烫意顺着血脉往上窜，首烧得眼眶发酸。

前日在剑阁试炼，解兰深说她“有剑意”时，也是这种滚烫的感觉——原来残碑不是警示，是呼应？

“你在说谁？”楚阿满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风铃儿的眼睛，那抹异光己经消散，只剩清凌凌的笑意：“姐姐是个特别的人，和那些总板着脸的师兄师姐不一样。”

竹外传来丹堂弟子的吆喝，楚阿满应了一声，却没急着走。

她盯着风铃儿耳后的朱砂痣，突然想起原书中一段被自己忽略的批注：“药园杂役女娃，天生通灵眼，能窥天机一线，却因命格太弱，未及成年便被反噬而亡。”

“我明日再来找你说说话。”楚阿满摸出半块桂花糕——这是今早丹堂张婶塞给她的，“你爱吃甜吗？”

风铃儿眼睛亮起来，接过糕点时指尖微凉：“姐姐人真好。”她咬了口桂花糕，碎渣落在青布裙上，“不过……明日别在辰时来，那时我要去后山采夜明草。”

楚阿满应下，转身时又摸了摸腰间残碑。

今日这一撞，倒撞出不少线索：风铃儿的通灵眼、残碑的异动、还有那句“你与他命定相逢”——他，该是指解兰深吧？

是夜，楚阿满在竹屋打坐。

月光透过窗纸渗进来，照得案头剑心石泛着幽光。

她刚运转半周《青冥诀》，窗外突然响起极轻的叩窗声，像春蚕食叶。

“阿满姐姐。”

风铃儿的声音裹在风里。

楚阿满开了窗，少女抱着个布包挤进来，发间野菊换成了株带露的薄荷，“我怕被巡夜的发现，绕了后山三条溪。”

布包摊开，是枚灰扑扑的骨片，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

楚阿满凑近细看，只觉一阵眩晕——那些符文的走势，竟与残碑上的金纹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梦到的。”风铃儿指尖抚过骨片，“每晚子时，我都会梦见一座血红色的山，山顶有把剑插在碎骨里，这骨片就埋在剑下。有个声音说，要把它交给能阻止劫数的人。”

楚阿满握紧骨片，残碑在腰间发烫，两处热度竟在体内连成一线。

她想起原书里，楚德音曾得“天机骨”预知大劫，难道这骨片就是？

可原书里那骨片该在楚德音手里才对……

“姐姐，你相信我吗？”风铃儿突然抓住她手腕，“我能看见你身上缠着金线，像要把你和那穿白衣的剑修绑在一起。可金线周围全是黑雾，雾里有刀，有火，还有……”

她突然噤声，松开手后退两步：“我、我不该说这么多的。”

楚阿满按住她肩膀：“你说的，我都信。”她望着骨片上的符文，想起今日在药园，残碑第一次为外人发烫，“你能梦到那座山的位置吗？”

风铃儿摇头：“只知道在北方，有座刻着‘玄冥’二字的石门。”

玄冥？

楚阿满瞳孔微缩——她在秘境得到的残碑，背面正刻着“玄冥”二字！

窗外突然传来青鸾长鸣，是宗门夜巡的信号。

风铃儿慌忙裹起布包：“我得走了！明日卯时三刻，后山老槐树下，我再和你说！”

她翻窗时带落了案头的剑心石，楚阿满弯腰去捡，却见石面上映出风铃儿的影子——那影子头顶浮着团黑雾，黑雾里隐约有把带血的剑。

第二日清晨，宗门警报声撕碎了晨雾。

楚阿满正往老槐树下赶，忽听演武场方向传来剑鸣。

她跃上竹梢，便见七八个黑袍人正往剑阁方向冲，每人腰间都挂着枚刻着玄冥纹的令牌！

“护剑阁！”解兰深的声音像冰棱划破空气。

他白衣染霜，问心剑出鞘时，整片天空都凝了霜。

楚阿满望着他挥剑的弧度——那是《天剑九式》的第七式“裂云”，原该斩尽三千里风，可他的剑尖偏了半寸，只挑断了最前面那人的琵琶骨。

“楚师姐！”药童小福撞上来，“风铃儿让我给你带话，说他们不是终点，是开端！”

楚阿满攥紧小福递来的纸条，抬头时，解兰深己斩了三人。

最后一个黑袍人被剑气逼退，突然抛出枚黑色药丸，烟雾腾起时竟遁入山林。

解兰深要追，却踉跄一步，嘴角溢出血丝——他受了内伤？

战斗结束时，晨雾己散。

楚阿满寻到山崖边的解兰深，他正倚着古松调息，白衣上有暗红血痕。

她摸出丹堂新炼的“九花愈伤丹”，蹲在他身侧：“那一剑，我看得出你留了余地。”

解兰深没睁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你太过聪明。”

“聪明，是为了活下去。”楚阿满把丹药放在他掌心，“他们腰间的令牌，刻的是玄冥宗的纹。原书里，玄冥宗会在三年后血洗天剑宗，可现在提前了。”

解兰深突然睁眼，目光如剑：“你如何知道？”

楚阿满心口一跳，却笑：“我猜的。”她望着他染血的白衣，想起原书中解兰深正是在此战中为护她而重伤，“你该去闭关调息，否则下次，未必能留手。”

暮色漫上山崖时，风铃儿又出现在楚阿满房里。

她的青布裙沾着草汁，发间野菊蔫了大半：“血月将升的那晚，别让他的剑落下。”她塞给楚阿满骨片，“这东西，你收着更有用。”

楚阿满望着骨片上的符文，又摸了摸腰间残碑。

窗外，宗门弟子开始巡夜，梆子声敲得人心慌。

她望向远处剑阁的方向，那里的守夜灯比往日多了三盏——宗门开始加强戒备了。

解兰深的闭关令，该是今夜就要下了。

楚阿满握紧骨片，望着星空下若隐若现的玄冥山影，嘴角勾起冷笑：“原书里的劫数？那便由我来改。”

夜风掀起她的衣袖，残碑与骨片在袖中发烫，两处热度交缠，像两簇要烧穿天命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