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影窥视，符箓秘辛浮出水面

大比结束时，暮色己漫过天剑宗飞檐。

楚阿满攥着那枚翡翠珠走下擂台，袖中残符仍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贴着血肉。

她能听见身后观礼席的议论如潮水：“杂灵根竟破了极寒九式”“楚家庶女要翻天了”，可这些声音都像隔了层雾，她耳中只响着楚德音临走前那句“燃烧潜力”，还有解兰深问心剑轻鸣时，那丝若有若无的剑气震颤。

回到独居的竹舍时，月己上梢。

她反手闩上门，青竹门轴发出“吱呀”轻响，惊得檐下夜雀扑棱棱飞走。

案上烛火被风卷得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比平日瘦了一圈——大比时透支的灵力还未恢复，可她顾不上打坐调息，颤抖着从衣襟里摸出残符。

符纸在烛火下泛着幽蓝，昨日与楚德音对战时裂开的细纹，此刻竟爬满了细密的金色铭文，像活物般在符面上游走。

“逆命者，承吾血脉”八个古篆突然浮现，笔锋如剑，刺得她瞳孔一缩。

“阿满，你是逆命之人。”

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撞进脑海。

那时她不过七岁，跪在柴房里攥着母亲发凉的手，对方咳着血，指腹轻轻抚过她眉心：“等你长大...会有个人带着符来找你...”话音未落，楚家的嬷嬷就踢开柴门，拖走了母亲的尸首。

后来她才知道，那夜母亲被以“私通外男”的罪名沉了忘川河。

“啪”的一声，符纸在她掌心震动。

楚阿满猛地抬头，就见竹舍窗纸被夜风吹得鼓起，一个灰袍身影正从窗外翻入，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走动时发出细碎的响。

“你终于发现了。”玄机子的声音像老树根擦过青石板，他站在阴影里，半张脸隐在斗笠下，唯余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这符等你，等了十六年。”

楚阿满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竹墙。

她能感觉到残符在掌心发烫，像是回应玄机子的话。

“你是谁？”她声音发紧，指尖悄悄结了个火灵印——大比时用过的招式，此刻在发抖的手心里凝不成形，“为何给我这东西？”

玄机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眉骨处的疤痕从额角贯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

“我是你母亲的护法。”他说，抬手抚过刀疤，“当年楚家要杀她灭口，是我护着她逃到忘川边...可终究晚了一步。”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火星子溅在楚阿满手背上，她却觉不到疼。

“逆命符...”玄机子凑近两步，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符纸上，“能压制外来符咒，更能唤醒你体内的血脉。你母亲是上古逆命族遗脉，这符，是她用半条命换的。”

“所以你这些年都在暗中观察我？”楚阿满攥紧符纸，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玄机子点头：“你十岁那年在井边摔断腿，是我用治愈术给你续的骨；上个月你在药园被蛇咬，是我往你药里加了半株赤焰草...”

窗外突然传来清越的钟声，是天剑宗夜巡的更声。

玄机子猛地抬头，斗笠重新扣在头上：“赵执法要召见你，明日辰时三刻，执法堂。”话音未落，他己翻窗而出，只余一串铜铃响，在夜风里散得干干净净。

第二日辰时，楚阿满站在执法堂外，望着门楣上“持正”二字，喉间发紧。

她昨日用了逆命符的事，到底还是被赵无咎察觉了。

“楚姑娘，请进。”门内传来小弟子的声音。

她定了定神，跨过门槛，就见赵无咎坐在案后，玄铁剑搁在膝头，剑鞘上“执法”二字泛着冷光。

“昨日大比，你用的符箓。”赵无咎首截了当，目光如剑，“不是天剑宗的。”

楚阿满心口一紧，面上却露出惶惑：“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我也不知来历。”她从袖中取出残符，递过去，“赵长老若不信，尽管查验。”

赵无咎接过符纸，指尖掠过铭文，眉峰微挑：“这纹路...倒像上古符术。”他抬眼时，目光缓和了些，“我会如实禀报宗主。但楚姑娘，”他将符纸递回，“最近宗门里不太平，你最好别再惹事。”

从执法堂出来时，日头己爬上东墙。

楚阿满走在青石板路上，鞋底碾过几片银杏叶，发出“咔嚓”轻响。

她总觉颈后发凉，像是有双眼睛黏在背上——方才在执法堂外，她分明用神识扫过，附近除了巡山弟子，还有道隐晦的灵力波动，藏在药园的竹影里。

她故意绕进后山的废弃密室，那是她前日采药时发现的，门楣上爬满枯藤，锁孔里塞着陈年蛛网。

推开门的刹那，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涌出来，她反手关上门，借着窗外透进的光，看见墙上刻着些残缺的阵法图。

“出来吧。”她背对着门，指尖快速结印，“跟了我三条街，不累么？”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楚阿满猛地转身，就见个灰衣修士从梁上跃下，腰间挂着楚家的银纹玉佩——是楚家外门弟子楚三。

他手持淬毒短刃，冷笑：“交出逆命符，饶你不死。”

“楚老夫人的命令？”楚阿满后退两步，踩碎脚边一块瓦当。

她能感觉到体内五行之力翻涌，残符在掌心发烫，“她是不是怕我查到母亲的死因？”

楚三瞳孔骤缩，挥刃扑来。

楚阿满早有准备，指尖点地，木灵破土而出，缠上对方脚踝；火灵紧随其后，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火墙。

“五行封印阵，起！”她大喝一声，五方灵气如游龙般钻入地面，青、赤、黄、白、黑五色光芒腾起，将楚三困在阵心。

“你...你怎么会楚家禁术？”楚三惊惶地拍打着光壁，短刃砍在上面，只溅起几点火星。

楚阿满冷笑，抬手按在阵眼上。

神识如潮水般涌进对方识海——画面闪过楚老夫人的脸，她坐在檀木椅上，指尖敲着茶盏：“那丫头若拿到逆命符，必能觉醒逆命血脉，到时候...楚家的天要塌。”另一个画面是柴房里，母亲被按在地上，楚老夫人捏着她的下巴：“逆命族余孽，也配进楚家大门？”

“够了。”楚阿满猛地收回神识，头痛欲裂。

她望着阵中发抖的楚三，轻声道：“你走吧，但告诉楚老夫人...她想捂的盖子，我偏要揭开。”

话音未落，密室门“轰”的一声被撞开。

赵无咎持剑而立，玄铁剑上还沾着星点血迹——想来是他追着楚三的灵力波动找来的。

“赵长老。”楚阿满行礼，额角还挂着冷汗。

赵无咎扫了眼困在阵中的楚三，又看了看她掌心的残符，长叹一声：“看来，你确实不知情。”他挥剑破了封印阵，对楚三冷声道：“回楚家告诉你们老夫人，天剑宗的地，容不得外姓人撒野。”

楚三连滚带爬地跑了。

赵无咎转身时，目光落在楚阿满发白的唇上：“你母亲的事...我当年也有所耳闻。”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她肩膀，“最近别乱跑，七日后血月当空，天地灵气紊乱，正是邪修作乱的时候。”

楚阿满回到竹舍时，月己西斜。

她坐在案前，残符上的铭文仍在流转。

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剑鸣，像是问心剑在呼应什么。

她推窗望去，只见剑峰方向笼罩着层薄雾，解兰深闭关的静室里，有幽蓝剑气穿透云层，在夜空划出一道裂痕。

“七日后...”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符上的“逆命”二字。

风掀起窗纸，吹得烛火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十六年前柴房里那个攥着母亲手的小丫头，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