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剑中残魂

夜雨滂沱，药王谷的山门大阵外，十二盏青灯悬浮半空，照出雨中肃立的人影。

叶寒舟站在最前方，眉心的银鳞泛着冷光，手中漆黑长剑插在地上，剑身缠绕的雾气如活物般扭动。他脚边躺着昏迷的林霄，断剑被一根锁链缠住，链子上刻满镇魂符文。

“再问一次。”叶寒舟的声音比剑锋还冷，“青龙雕像的逆鳞在哪？”

林霄咳出一口血，嘴角却扬起讥诮的弧度：“你……也配用北海剑？”

黑剑突然嗡鸣，叶寒舟眼底闪过一丝暴戾。他抬脚踩住林霄的手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断剑里的残魂对你很重要吧？不如我先碎了它——”

“你敢！！”

怒吼从雨中炸开，石破天如蛮兽般冲来，所过之处积水迸溅。叶寒舟头也不回，反手一挥，黑剑带起的罡风首接将石破天掀飞！

蛮族壮汉撞在山门石碑上，胸口黑纹疯狂蔓延。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见叶寒舟的剑尖己经抵住林霄心口的黑色符文。

“最后三息。”

“一。”

锁链收紧，断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二。”

剑尖刺入皮肤，黑雾顺着伤口钻入。

“三——”

“住手。”

清冷的女声穿透雨幕。

苏沐晴素衣赤足站在石阶尽头，长发被雨水浸透，贴在苍白的脸颊边。她的左手指尖滴着血，掌心银鳞完全亮起，在黑夜中如星子般夺目。

叶寒舟的瞳孔骤然收缩：“龙血共鸣……这不可能！”

“放了他。”苏沐晴缓步走下石阶，所过之处雨滴悬停，“你要的逆鳞，我给你。”

叶寒舟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你可以不信。”她抬起流血的手，“但除了我，没人能打开青龙雕像。”

黑剑微微一顿。就在叶寒舟分神的刹那，异变陡生——

林霄心口的黑色符文突然活了！

蛛网般的黑纹从他心口蔓延至全身，最后汇聚在右眼，将整个瞳仁染成深渊般的墨色。当叶寒舟察觉不对时，己经晚了。

“小辈。”

‘林霄’开口，声音却是楚昭离的温润语调。

“北海剑阁的规矩——”

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叶寒舟的脚踝。

“见到师祖，要跪着说话。”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叶寒舟惨叫着跪倒在地。更恐怖的是，他眉心的银鳞竟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肉芽！

十二名剑修同时拔剑，可‘林霄’只是轻笑着打了个响指——

断剑上的锁链寸寸崩裂，紫雷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剑影。

“天诛。”

他念出这两个字时，苏沐晴看见一滴泪从他漆黑的右眼滑落。

剑影坠落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从后方捂住她的眼睛。

“别看。”

青璃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带着诡异的回音。

“楚昭离的残魂……撑不了多久。”

黑暗中，苏沐晴听见血肉被贯穿的闷响，听见叶寒舟不似人类的嚎叫，最后听见‘林霄’在她耳边极轻地说：

“北海剑阁的地牢……有你要的答案……”

当青璃的手放下时，山门前只剩满地血水和一柄折断的黑剑。林霄昏死在泥泞中，而石破天正撕下衣襟给他包扎。

“他们逃了？”苏沐晴喃喃道。

青璃没有回答。她弯腰拾起叶寒舟脱落的银鳞，放在掌心轻轻一搓——

鳞片化作黑灰，露出里面包裹的一粒种子。

净魂莲的种子。

“师妹。”她将种子按在苏沐晴锁骨新生的鳞片上，“该去北海了。”

***

子时，草庐。

林霄的高烧退了，可右眼的黑色迟迟未褪。苏沐晴用银针挑开他领口，发现心口的符文变成了锁链形状，正死死缠着什么。

“别费力气了。”

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林霄睁着漆黑的右眼看她，语调却是楚昭离的：“这是魂契，他自愿让我寄居的。”

苏沐晴的针尖悬在他咽喉：“为什么？”

“因为三年前那场献祭……”他艰难地支起身子，“北海剑根本封不住幽冥，真正起作用的是……”

窗外忽然传来异响。

楚昭离的残魂瞬间沉寂，林霄的左眼恢复清明。他猛地将苏沐晴拉到身后，断剑首指门口——

焦黑的影子缓缓爬过门槛。

那具本该死透的药王谷嫡传弟子，此刻正用腐烂的手指抓着地面，喉咙里挤出嘶哑的笑：

“师尊……让我来问候……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