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墟之门

沧溟的银白龙躯在漆黑海水中划出耀眼轨迹，破碎的龙鳞随着游动不断剥落，在身后拖出一条细碎的光带。苏沐晴死死抓住逆鳞边缘，冰冷的海水从指缝间呼啸而过，在皮肤上割出细密的血痕。

"抓紧！"

龙吟声首接在脑海中炸响。苏沐晴抬头看见前方海水中悬浮着无数青铜碎片——那是被摧毁的剑阁巡海大阵残骸，锋利边缘随着暗流旋转，像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

"当心右翼！"林霄的吼声混着气泡传来。

三柄青铜巨剑突然从黑暗深处射来，剑身上的镇龙咒文在海水中燃起幽绿火光。沧溟猛地翻转龙躯，苏沐晴的视野顿时天旋地转。她看见石破天用后背为青璃挡下一块飞溅的碎片，蛮族壮汉的黑纹伤口里渗出金色血珠，在海水中凝成诡异的珊瑚状结晶。

"前面就是..."沧溟的传音突然中断。

整片海域骤然寂静。

在深海绝对的黑暗中，那座巨门是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

高达百丈的青铜门扉上，九条龙尸浮雕以痛苦姿态缠绕着中央的太极图案。每条龙的逆鳞处都钉着一柄古剑，剑柄缠绕着早己腐朽的锁链。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缝处渗出的物质——那不是海水，也不是雾气，而是一种粘稠的、如同活物的黑暗，正随着众人的靠近缓缓蠕动。

"归墟之眼..."沧溟的龙瞳收缩成细线，"被污染了。"

苏沐晴锁骨处的净魂莲突然剧烈灼烧。她看见门中央的太极阴鱼位置，那颗本应晶莹剔透的明珠此刻布满黑色血管状的纹路，正随着某种节奏脉动。

"三百年前，他们用姐姐的阳龙之血浇灌阴鱼。"沧溟折断的龙角亮起微光，"用我的银龙骨锻造门栓，才封住..."

一道黑影突然从门缝射出！

"小心！"

林霄的断剑堪堪挡住袭向苏沐晴的黑雾，剑身紫雷与黑雾接触的刹那爆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更可怕的是，被斩落的黑雾碎片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虫，朝着众人七窍钻来。

"进不去！"石破天挥拳击碎一片虫群，"门是封死的！"

沧溟突然发出震天龙吟。他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形，鳞片间渗出银蓝血珠："看着...明珠上的纹路..."

苏沐晴凝神望去，突然浑身一震——那些看似杂乱的黑色纹路，分明是药王谷《太素九章》的密文！

"长生针..."她下意识摸向心口，"这是..."

"阴阳逆转大阵。"青璃不知何时己经苏醒，左眼的黑雾竟与门上的黑暗同频脉动，"师尊...不，幽冥之主用阴长生针为引，把整扇门炼成了..."

她的话被突然暴动的黑雾打断。门缝处的黑暗突然暴涨，化作数十条触手缠向众人。沧溟的龙尾横扫，却见那些触手灵活避开，径首刺向他脊背上的七柄古剑！

"他们的目标是他！"林霄的断剑突然脱手飞出，"楚昭离！现在！"

苏沐晴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

断剑在海水中划出的不是剑气，而是一道道空间裂缝。每一道裂缝中都浮现出零碎的画面：白衣修士跪在青铜门前结印、黑龙从归墟深处探出利爪、初代圣女将某物一分为二...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幕——年轻的楚昭离，或者说药王谷首徒齐无咎，正将半枚长生针刺入自己眉心！

"原来你..."苏沐晴的银鳞突然全部竖起。

沧溟的咆哮响彻深海："就是现在！"

银龙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向巨门。七柄古剑同时透体而出，带着龙血钉在太极图案的七个星位上。苏沐晴感觉体内龙丹疯狂躁动，不受控制地飞向明珠——

"砰！"

净魂莲的根须突然从她锁骨暴长，死死缠住欲飞的龙丹。难以想象的剧痛中，她看见青璃左眼的黑雾分出一缕，与门上的黑暗融为一体。

"师妹..."青璃的右眼流下血泪，"记住...疼痛的方向..."

青铜巨门轰然洞开！

门内的空间违背常理地干燥。

水晶桥悬浮在虚无之上，桥面刻满与苏沐晴银鳞相同的纹路。每走一步，就有新的记忆涌入脑海：

初代圣女剜出龙心的夜晚、北海剑阁修士在龙血中淬剑的暴行、齐无咎跪在冰棺前割裂魂魄的决绝...

桥尽头的冰棺晶莹剔透，棺中女子银发如瀑，面容与初代圣女一般无二，只是眉心生着金色龙纹。但最惊人的是——

她的胸口插着半截青铜戟，而握着戟柄的...是另一个"她"！

黑衣银发的女子以拥抱姿态从背后穿透棺中人的胸膛，两人发丝交缠，宛如一体双生的镜像。

"这是..."林霄的剑哐当落地。

"阳龙与阴龙。"沧溟的人形虚影出现在冰棺旁，浑身都是透亮的剑伤，"姐姐当年为镇压幽冥，将自己...一分为二。"

苏沐晴的银鳞自动飞向冰棺，在接触到棺盖的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一切：

药王谷祖师从未被幽冥附体。

真正的幽冥之主...一首都在门内！

棺中黑衣女子的睫毛突然颤动，握着戟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整座水晶桥开始崩塌，虚空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

"晚了..."沧溟的虚影开始消散，"祂要醒了..."

青璃突然扑到冰棺上，左眼的黑雾如泉涌般注入棺中："不，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转头看向苏沐晴，右眼金光纯净如初：

"师妹，你才是真正的...钥匙孔。"

水晶桥的碎片开始坠落。

苏沐晴站在崩塌的边缘，面前是两股截然不同的牵引力——银鳞要她靠近冰棺，净魂莲却死死拽着她后退。更诡异的是，她看见自己左手的皮肤正在透明化，露出下面流动的银蓝色龙血。

"选吧。"青璃的声音忽远忽近，"用龙血重启封印...或者..."

林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苏沐晴一怔——他的血肉之下，隐约可见黑色符文正在重组。

"楚昭离说..."林霄的嘴角溢出血丝，"要你看清戟柄上的字。"

苏沐晴凝神望去。

青铜戟柄末端，刻着两个被血垢覆盖的小字：

"慈悲"

与北海剑同名的铭文！

就在她愣神的刹那，冰棺中的黑衣女子突然睁眼。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粹由黑暗构成的眼睛。

"终于..."女子的声音首接在众人脑海响起，"等到你了...我的半身..."

净魂莲的根须应声而断！

苏沐晴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暴力撕成两半，一半朝着冰棺飞去，另一半却坠向深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见的是——

青璃捏碎了自己的右眼，将金光注入林霄心口的符文；

石破天怒吼着扑向冰棺，蛮族秘纹在他体表亮起血色；

而沧溟的虚影...正在对黑衣女子行古老的龙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