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涸州毒瘤

第022章 涸州毒瘤（字数：4260）

涸州府的夜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压在屋檐翘角。我攥着从钱庄暗格里扒出的账本，指尖在羊皮封面凸起的蟒纹上反复。油灯将秦风的身影投在斑驳土墙上，他肩胛处缠着浸血的麻布，那是为掩护我逃出赌坊挨的一记冷箭。

“主子...”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张家的人封了城门，我们怕是...”

窗外骤然炸开锣响。十几支火把将窄巷照成白昼，为首的胖子勒住缰绳，锦缎袍子绷出油脂的弧度。正是涸州粮商张百万，他扬鞭首指窗棂：“交出账本！留你们全尸！”

（一）血染账册秦风的剑横在我身前，剑锋映着火光微微发颤。箭伤让他握剑的右手使不上力，血顺着袖管滴在账本封皮，晕开深褐的印记。我盯着那不断扩大的血痕，突然想起萧彻书房那幅《红梅傲雪图》——画中梅枝也是这样蜿蜒的褐红色，那是他白月光最爱的配色。

“沈娘子好手段。”张百万的胖脸挤进窗口，“竟能破我三十二道锁的暗格。”他忽然压低声音：“不如合作？靖王给你多少，我出十倍...”

我冷笑出声。指尖在账本某页猛力一划，浸血的纸张突然显现朱砂标记：“张家米行，乾元二十三年春，收北狄战马三百匹——张老板要做第二个安禄山？”

他瞳孔骤缩。几乎同时，三支弩箭破窗而入！

（二）烬余生的秘密秦风将我扑倒的瞬间，肩胛再次中箭。温热血珠溅进我眼中，视野霎时赤红。混乱中我摸到他腰间冰凉的瓷瓶——正是从王府禁地带出的“烬余生”。

前世记忆如电光石火闪现：手术台上最后抢救的病人，瞳孔扩散前反复念叨“烬...余...”！原以为只是巧合，可当瓷瓶沾血时，瓶身竟浮现与账本相同的蟒纹。

“吃...下去...”秦风将药丸塞进我手心，齿缝溢出血沫，“此毒...见血封喉...但能假死...”

张百万的狞笑在头顶炸开：“把这对野鸳鸯拖去喂狗！”

（三）心口朱砂烙被拽出藏身处时，我故意将账本抛进水沟。张百万的侍卫疯扑向污水那刻，我吞下药丸。剧痛从心口炸开的瞬间，竟看见萧彻的身影立在火光尽头。

“晚晚别怕...”他伸手的姿势温柔得刺痛双目。那是他呼唤白月光的语调，此刻却穿透血火落在我身上。幻觉吗？可当他玄色大氅扫过污泥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王爷！”张百万肥躯剧颤，“此女偷盗官银...”

剑光闪过。张百万捂颈嗬嗬倒地时，萧彻的剑尖正滴着血。他俯身捏起我下颌的力道，却像是要碾碎什么脏东西：“谁准你动听雪楼的东西？”

意识沉入黑暗前，我听见他冷嗤：“真当自己是晚晚？”

（西）毒入相思骨再醒来是在颠簸的马车里。喉间残留着烬余生特异的甜腥气，秦风蜷在角落生死不明。萧彻的指尖正按在我腕脉，眉宇间凝着我看不懂的阴郁。

“王爷何不让我死在涸州？”我抽回手轻笑，“省得玷污您心头的白月光。”

他猛然掐住我脖颈！玉扳指硌着喉骨生疼，气息却拂过我耳畔：“账本里到底有什么？”

濒死的窒息中，我竟看清他衣襟内缘绣着细小的“晚”字。多么讽刺啊，替身连被掐死的资格，都源于像另一个人。当我咳着血笑出声时，他像被烫到般松了手。

“张百万背后是兵部尚书。”我抹去唇间血沫，“您猜，他们要那么多战马...是想踏平哪里？”

车外忽传侍卫急报：“王爷！听雪楼遭劫！”

萧彻掀帘的手顿在半空。逆光里他的轮廓像淬毒的刀锋，最后却只抛下一句：“带她去禁地。”

（尾声）当玄铁门在身后合拢时，寒雾弥漫的洞穴里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石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晚”字，中央玄冰棺里躺着与我八分相似的女子。最骇人的是她心口插着半柄断剑——与我前世手术台上见过的凶器一模一样。

冰棺忽然咯吱作响。那女子的睫毛，竟在烬余生的香气中微微颤动起来...

（章节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