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听雪楼禁地惊魂夜

寅时的梆子还在廊下回荡，我攥紧偷来的螭纹钥，任铜棱刺进掌心。听雪楼的飞檐浸在墨色里，檐角铁马叮当，恍如前世ICU心电监护仪的哀鸣。

“姑娘不可！”暗处倏地伸出枯手攥住我腕骨。回头见容嬷嬷提着灯笼，橘光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跳动，“那楼里...有吃人的东西。”她喉头滚动着，突然扯开衣襟——锁骨下方碗口大的疤痕正渗出黄水，皮肉翻卷如被野兽撕咬。

“三年前误入的洒扫婢女，只剩老奴半条命爬出来。”她混浊的眼珠映着楼阁阴影，“王爷用金针缝了这伤，每旬又亲自灌哑药...”尾音湮灭在风里，灯笼噗地坠地，滚进荒草深处。

我弯腰拾匙，青玉砖的寒意顺着指尖攀爬。母妃临终前攥着的点翠簪，也是这般透骨凉。

“咔嗒。”

机械转动的脆响惊破死寂。门内涌出怪诞的香：沉水香裹挟着犀角的腥臊，又混进一丝甜腻的腐果气。借着残月光，我看见满地琉璃罐浸泡着脏器，暗紫脉络在羊水中浮沉。最深处立着丈高药柜，数百个朱砂屉盒泛着血光。

“找到了...”指尖触到标注“烬余生”的玉匣时，胸腔突如擂鼓。匣内残页墨迹未干，配方栏赫然写着：鹤顶红二钱，朱砂泪三滴，滇南犀角粉...

轰隆！身后铁闸骤落。幽蓝火苗自壁龛腾起，照亮满墙刑具。更可怖的是居中那幅《朱砂劫》工笔画——女子心口插着点翠簪倒在血泊，面容竟与我前世别无二致。画角题跋墨色淋漓：“此劫应于丁酉年亥月十七。”

那正是我车祸身亡之日。

“苏太医之女，也敢碰本王的逆鳞？”

玄铁扳指碾上后颈时，我撞进药柜。玉匣应声碎裂，残页沾着颊边血珠飘落。萧彻月白寝衣被幽火染成冥色，衣摆红梅正是我昨夜遗在梅林的印记。

“王爷明鉴...”喉骨在他指下咯咯作响，“妾身...来找解药...”挣扎间袖中银针滑落，正是前世惯用的九号手术针。

他瞳孔骤缩，突然扯开衣襟。横贯心口的旧疤在冷光下蠕动，边缘泛起诡谲的蓝斑——与画中女子致命伤位置重合！更骇人的是疤痕中央的朱砂痣，此刻正沁出黑色血珠。

“解药？”他嗤笑着掐我按向伤处，“这毒名‘烬余生’，是你那好父亲亲手调制的！”粘稠黑血浸透指尖，灼痛感竟与前世车祸时灌入喉管的药剂如出一辙。

剧痛中银针脱手，精准刺入他曲池穴。趁他手臂麻痹的刹那，我喘着气摸上他腕脉：“王爷此刻...心室震颤己达二百次/分...”触到紊乱的搏动时突然僵住——这脉象竟与当年莫名猝死的医患纠纷案死者完全相同。

“你如何知道心室颤颤？”染血的指尖猛地擒住我下巴。壁火噼啪爆响，在他眼底燃起两簇鬼火，“说！究竟是谁派你...”

话音戛然而止。他倏地塌倒在我肩头，滚烫呼吸喷在耳畔：“阿晚...疼...”

檐外惊雷炸响，惨白电光劈亮他腰间玉佩——螭纹裂痕与我怀中残玉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