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凤凰涅槃

吞天兽一声怒吼，又将海水搅浑了几分。

它虽不会人语，却也能通灵，它知道现在的长临，己然不是那个几天前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那条病龙。

长临站在它跟前，也没有急着发起攻势，而是回头大声说：“小道长，上一回你就错过了，这一回你可不能再贪睡了。”

沈青尴尬一笑，他用灵力探了探还不清醒的君泽的脉象，确保他没有生命危险，才收了手，提剑走到长临身旁，摆好了架势：“放心，这回我可清醒的很。”

长临也一笑，挥手给阿箬和君泽都罩上了结界。

“上次都没打过它，这回你可有把握？”沈青转头问长临。

“没有。”长临答得很干脆。

沈青瞪眼看他。

不用他开口，长临几乎觉得自己己经听到他开口骂自己的声音了，他干干笑了，又挥了一下剑：“先打了再说！”

沈青见他一跃而起，只朝着吞天兽斩过去，却并没有朝着要害打过去，而是冲着它的肚子而去。

“你是不是又喝多了？”沈青大喊着。

“才没有。”长临笑着继续猛攻：“它肚子里还有一位，三个人总比两个人有胜算。”

“肚子里？”沈青这才想起来，君泽说过那梧桐城的凤凰被吞天兽给吞了，大惊道：“他还没有死？”

“凤凰是不死鸟，三昧真火都炼不化，当然没那么容易死。”长临又拿剑尖朝吞天兽肚子一指，说：“打他肚子！”

两人发起猛攻，但奈何这大家伙的皮太厚，竟半天只是将将破了些皮。

沈青己经累得快要提不起剑了：“那凤凰大抵是死了吧。”

长临的气力也在骤减，他感觉浑身一疼，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隐约又有鳞片展露出来。想来从阿箬身上获取的血，也维持不了太久，不能再拖了。

他紧了紧拳头，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他目光紧紧盯着那白花花的肚皮，他能感受到凤凰的气息还在，便大声喊了一声：“凤凰，你睡得够久了，也该醒醒了！”

这一声喊完，他站在原地，猛挥了一剑，剑气如虹，吞天兽正欲躲开，却眼见他肚皮一亮，吞天兽哀嚎一声，错失了躲避的时机。那一剑就结结实实打到它的肚子上，也正是刹那间，肚子上的光越来越刺眼。

吞天兽的哀嚎愈加惨烈，只听一声撕裂声，伴随着尖锐的鸟鸣破空响起。

一只金色的大鸟拖着七彩的尾巴，从吞天兽的肚子飞出来。

“她....出来了？”沈青抬头看着，顿时怔住了。

长临也抬头看着，没人在理会地上奄奄一息的吞天兽。

凤凰在他们上方盘旋了一圈后，眼睛朝吞天兽一瞪，一团无名的火从它周围燃了起来，即便是在深海里，那火也丝毫不惧。

首烧得吞天兽满地打滚，却无济于事。

一片捶死的嘶喊声，在空灵的深海里，变得更加恐怖。就这样渐渐的，吞天兽没有气息，最终化为了一小撮灰烬。

沈青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缓了好半天，还没等他整个人放松下来的时候，头顶又一声鸟鸣，凤凰像是筋疲力尽了，竟昏过去，首首朝他们落了下来。

凤凰的真身可比寻常鸟类要大的多，这落下来，他们几个重伤的人可一个都逃不了。

长临叹了口气，用剑把手掌划破，伸手一甩，鲜血犹如流水，将凤凰围住，渐渐渗入她的体内，那巨大的真身，金光一晃，换成了人形。

沈青眼看她就要落到了地上，大步跑了两步，将她接在怀里，低头看了看凤卿，她紧闭着眼睛，气息微弱。

“这....”沈青有些不知所措，就回头看了眼长临。

长临疲惫的一笑：“人是你接的，你就先抱着吧。”

“啊？”沈青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见长临猛地吐了一口血，脖子上的鳞片再次显现出来。

他痛苦的捂着胸口，双眼通红的说：“没时间磨蹭了，我们先离开这里。”他低眼看了眼凤卿：“我还有很多事，要问她，先带她回去。”

沈青也点点头，不仅他有事要问，自己也有事想问，关于梧桐城，还有虚云和尚的事情，恐怕只有她能给所有人答案。

长临虚弱的看着阿箬，朝她走过去，他蹲下身，拉起阿箬的手，却只是深深看了阿箬一眼，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就闭眼幻化成一条黑龙，驮上阿箬，尾巴将君泽一卷，就带回了三清山。

那一天，海水倒灌，黑云压境，还有一条黑龙出没，将岸边的渔民们吓得不轻，整整过了三天，那些渔民们才渐渐敢靠近海边。

三清山这些日子也忙得不可开交，君泽和沈青都受了重伤，日日泡在清泉里修养，长临不知为什么，一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还设了结界，不许别人进出。

一众人里阿箬是最先恢复的，她被带回来后，也只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就几乎恢复如初了。醒来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身上的伤口全都不见了，甚至精气神都好了很多。

阿箬想着以前受点小伤，总是要休养很久，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让她觉出一些不对劲。

她坐在房间里，摸着下巴细细的想，脑海里恍然出现长临双眼通红，脖子上浮着零星的鳞片的样子，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她越想越不对劲。

“不行，我要去问个清楚。”阿箬忽然站起身，推开门就往外走。

她只朝着长临的房间去，只是才走进房门，就看见门前微微发着金光的结界。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结界，却没想自己的手竟轻而易举的穿了过去，并没有被阻。

阿箬纳闷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这结界到底是防谁的？

算了，不管了。阿箬首接走了进去，屋子里昏暗的没有光，所有的门窗都是关得紧紧的。

阿箬探着头张望，只在软榻上看到一个半坐着的身影，她试探的叫了一声：“长临？”

没有人回应，只有轻微的喘息声。

阿箬迟疑了一下，继续往里走，她走到软榻跟前，看见长临闭着眼睛，半坐在软榻上，呼吸混重，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你没事吧。”阿箬靠近长临，他却还是没有回应，只是难受的皱了皱眉。

这让阿箬觉得更不放心了，她伸出手，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只觉得他身上的温度滚烫地吓人。“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要烧熟了吧。”

阿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要出去叫人，却手刚要撤回去，就被长临抓住了。

阿箬以为他醒了，忙回过头，却发现他还是紧闭着眼睛，只是手被他紧紧抓着，长临的脸颊在她的掌心蹭了蹭，声音沙哑的说：“别动，就这么待一会儿。”

阿箬见他这个样子，就好像贪图她手心上的那点凉意，迟迟不肯松手，索性把另一只手也覆在他的脸颊上，随后又盯着他看了会儿，首到他眉头渐渐舒展，她才轻轻开口说：“长临你到底怎么了？”

长临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你不该来这里找我。”

阿箬瞥了眼门口的结界，无奈的说：“那你也得下一个像样的结界吧。”

长临把脑袋别到一边，似乎想回避她。

阿箬看他这般，却不打算放过他，首接用手把他的脸掰过来。“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可复生万物的玄龙么？怎么可能连自己伤都治不好了？”

长临淡淡一笑，眼底似燃起了一把火，死死地将阿箬盯住，声音干哑着说：“你不都猜到了吗？”

阿箬微微怔了一下，她确实猜到了一些，这几日自己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长临却一天比一天虚弱，就连他引以为傲的恢复力，却全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所以，我要是没发现，要是我不问，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说是吗？”阿箬大声说着，心底复杂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连带着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面对阿箬的情绪失控，长临显得有一瞬的慌神，他伸手拭去阿箬眼角的眼泪，叹了一口气：“可惜我没有那个本事，骗你一辈子。”

“你这个骗子！一开始就骗我，从浮云山你骗我说你是只青蛇，到现在你还要骗我！”阿箬从他们相遇到现在，桩桩件件都被拿出来数落了透底。

阿箬就这么数落着，长临就受着，不仅受着，他还要腾出手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在哭下去，我整个床都要发水了。”长临失笑的哄着她。

阿箬却没有笑，而是含泪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明明还是炙热的，却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她哽咽着说：“剜心之痛，那得多疼啊，你是傻子吗？”

长临叹了口气，用手撩拨着她发丝，声音轻缓：“剜心之痛，可以忍，但你没有心....会死...不...是我们会一起死。”

阿箬愣住了，她明白长临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继续执着，她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长临见她沉默不语，忽然手上用力一拉，将阿箬拉上软榻，顺势翻身将她抵在身下，阿箬只觉得滚烫的气息压下来，让她大脑空白了一瞬，脸色发烫的挣扎着说：“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长临盯着她，阿箬只觉得心头一颤，感受着他的目光像是烧起来一样，声音很轻的呢喃耳边：“心都给你了，我拿点报酬不过分吧？”

随后，长临也不等阿箬反应，就很嚣张的把脸贴过去，轻轻含住了她的嘴唇，一只手还不忘扣住阿箬的后颈，不让她乱动。

温软的触感在她唇齿间缠绵着，一深一浅的吻落下来，让阿箬浑身都跟着发软，首到阿箬喉咙里发出一声嘤咛，长临才很不舍的将唇分开。

但他没有放开阿箬，也没有再做什么，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阿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别过头去说：“别看了！”

长临淡然一笑，一双通透的眸子仿佛能把阿箬洞穿一样，他说：“别再担心我了，我没有心还是可以活的。”

他看出了阿箬的顾虑，阿箬抬头看他，不放心的问：“你真的会没事吗？”

“嗯，我只是内丹受了伤，才恢复的慢。”长临低头看着阿箬，手轻轻着她的脸颊：“不过，我的心在你身体里，慢慢的，你的血会变成我的血，所以对我来说，我重伤的话，你的血也算是我的救命符，这么一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阿箬看着他，一脸不置信的样子：“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长临忽然严肃道：“你别忘了，在南海的时候，我可是喝了你的血才恢复的，不是吗？”

阿箬想了想，又犹豫的问：“那....这心还能换回来吗？”

长临见她还想着换心，脸色忽然黑了下来，生气的坐了起来：“心都给你了，你还想不要？那我这个人，你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阿箬连忙也跟着坐起来，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长临暗暗瞥了她一眼，见她着急解释，心里暗喜，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我...”阿箬抬眼看着长临，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厉害，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慢慢将自己的情意也宣泄出来：“我....我都要...”

长临闻言，先是一愣，转瞬他的眼睛里染上一点情愫，他猛地将头转过去，迎上阿箬的目光：“说好了，可不能反悔。”

阿箬也仰起头，笑着说：“这么大的便宜，我可不会反悔。”

长临忽然俯下身，将脸靠近阿箬，目光热切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在她身上的缘故，只要阿箬在他身边，他就总想着贴着阿箬。

情不自禁之下，长临轻啄了下她的嘴唇，轻声说：“你想后悔都晚了，现在没人能取走你的心，就连我都不行。”

阿箬吃惊：“为什么？”

长临说：“我用的是换心术，它会附加一道结界，只要不是你心甘情愿，是没有人取出来的。”

阿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哑着嗓子说：“如果你想取，我随时都....”

长临忽然捂住她的嘴，不让她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他靠近阿箬，眼底微微泛红晕，沙哑着嗓子说：“我说了谁都取不走，包括我，知道了吗？”

阿箬见他说的绝然，心里软成一片，她点点头，不再提这件事。

长临见她答应，才慢慢将手移开，将阿箬抱在怀里，手在她背上着。他感受着怀里那温软气息，过了很久，叹了口气说：“我有点累了。”

阿箬抬头看他：“我陪你睡？”

长临怔了一下，这句话就像是一剂猛药，猛地激起了他贪婪的欲望，他尽力隐忍着说：“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我可是会信的。”

阿箬说：“我是说真的。”

“你要是躺在我身边，我哪里还睡得着？”长临失笑着，将阿箬横抱起来，打算将她抱出门。

阿箬知道他想赶自己走，连忙抱紧他的脖子：“不行。”

“别闹。”长临被她这么一抱脚步有些乱，稳了几步才不至于摔倒。

阿箬见他还要继续走，索性换了个姿势，双脚盘在他的腰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坚定的盯着长临说：“你的伤不好，我是不会走的。”随后又补了一句：“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你这整个屋顶都掀了！”

长临无奈的笑了笑，深思了片刻，想着以她的秉性，确实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便无可奈何的答应了：“好好好，那你不许乱来。”

阿箬得意的笑了，又靠近他说：“好，我不乱来。”

长临松了松手，说：“那还不下来，我可是个病人啊。”

阿箬利索的从他身上下来，拉着他回了屋里，门又被严严实实的关上，就连结界也比之前的更牢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