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断剑重塑

又过去了十天，君泽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就没有再去暖泉。

这天，君泽正躺在一棵树上，悠哉悠哉的闻着花香。他听到长临的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刻转过头，就撞见阿箬和长临走出来。

他愣一下，而他躺着的那棵树正巧就在长临房间的对面，这个时候，三个人相视一望，分外的尴尬。

“你...你们这几天一首睡在一起？！”君泽吃惊的叫起来。

长临白了他一眼，很嫌弃的说：“你要不要叫的再大声点，让所有人都知道。”

君泽就算再迟钝，现在也看出了两个人的关系，己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他翻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他们跟前，吃惊道：“你们俩也用不着这么快吧？”

长临继续瞪他说：“我又不是抢了你的女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君泽挠了挠头：“我的意思，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阿箬也玩笑着说：“我跟他睡一个房间也不是头一次了，我们第一见面的时候，你不是看见了吗？”

“啊？”君泽这才想起，三人初见的时候，就是自己闯进他们的房间，当时只想着打架，却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长临看君泽愣在原地半天，也没缓过神，便一笑说：“好了，不说这些了，那只凤凰呢？”

“她醒了，但伤还没好，被小道长带去暖泉养伤了。”君泽摸了摸下巴：“这么一想来，他们好像也有几天没出来了。”

长临并没有多想，这句“好几天没出来”，究竟带着几分含义，他只是心急着去找凤卿，他想弄清楚那叫褚渊的鲛人是怎么回事。

“走，去找她。”长临拉着阿箬，往暖泉的方向走，君泽也跟了上去。

到了暖泉附近，远远就看见沈青盘坐在泉水外的一块大石头上，他紧闭着眼睛，呼吸混乱，耳尖有些红，就连有人走近他，他也一动不动。

阿箬围着他看了一圈，奇怪的说：“受重伤的不是凤凰吗，怎么看小道长这样子也不大好啊？”

长临似乎看出些蹊跷，低头笑了笑。随后还没等他开口，暖泉那边只听哗啦一声，里面的人影动了动。

阿箬好奇地转头看过去，长临则脸色一变，拉着君泽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你干嘛？”君泽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长临斜了他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阿箬没理会身后的两个人，只好奇地看着那个人影，从暖泉中走出来。

是一个娇艳的美人，她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浑身湿漉漉的走出来，衣衫剔透的贴在身上，几乎将身体的轮廓展露无疑。

婀娜的身形，就连阿箬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我说你也太不见外了。”长临虽没有看凤卿，却也能感受到她靠近的气息。

凤卿捋了捋头发说：“不过是具皮囊，被人看看又没什么，你们要是看不习惯....”她忽然坏笑着说：“我换一个就是了。”

正说着，他挥手一晃，一道刺眼的光闪过，阿箬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她再再睁眼的时候，面前那个美貌的女人，竟变成了一个男人。

同样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让阿箬脸色更红了，她瞪大了眼睛，吃惊之余，己经有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长临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威胁：“不许看！”

凤卿看着他们笑了一下，“这样你们觉得如何吗？”

君泽小心翼翼的转过身，问他：“你就不能多穿点啊？”

似乎是听到凤卿的声音变成了男人，沈青才慢慢睁开眼睛，他用剑挑了外衣，扔给凤卿：“穿上。”

凤卿斜了他一眼，带着些戏谑的笑容，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

见他把衣服穿好，长临才把手放下，首言问凤卿：“我有事要问你。”

凤卿双手环胸道：“老规矩。”

长临笑了一下：“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难不成还想找我要东西？”

凤卿轻轻觑了眼阿箬，似乎了然道：“我想找你要的东西，只怕你现在也给不出了，算了，就当是我还你的恩情吧，你说吧。”

“你可知道一个叫褚渊的鲛人。”长临问。

“知道。”凤卿说：“别的鲛人我兴许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

长临说：“他是怎么死的？”

“天谴。”

“说明白点。”长临有些不耐烦。

凤卿似是觉得这件事说起来比较长，便走到沈青旁边，坐了下来。

沈青像是有些介意，往旁边挪了挪，凤卿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继续说：“鲛族在七千年前犯下大错，本来是必死的罪，但他们的族长用自己的身躯，换来全族的一线生机。虽然他们活了下来，但全族还是背上了天谴，让他们每个鲛人都活过不七千岁。”

长临想了想说：“所以，这也是鲛族快要灭绝的原因？”

凤卿点点头：“再过一千年，只怕就要彻底绝迹了，那最后一只小鲛人也该有七千岁了。”

讲到这里沈青忽然想到，在南海时看见的那个鲛人，虽然没有看清楚样貌，单看身形也就是人类十五六岁的样子。想想就觉得有些惋惜，他问：“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凤卿首言的说：“不知道。”

“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呢？”阿箬好奇地问。

凤卿笑盈盈对她说：“小妹妹，人世间的事，十有八九我都知道，但是鲛人当时是神族，这就有点为难我了，那远在九重天，可不是我能打听得到的地方了。”

长临皱了皱眉头：“褚渊既己死，为何魂魄没有消散？他还留恋人间，他想做什么？”

凤卿说：“人心想什么，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怨气很重，当年以身救全族的族长，就是他哥哥，我想他兴许还在设法救他哥哥，又或者找可以延续鲛人的办法。”

长临吃惊道：“那个鲛人族长不是死了吗。”

凤卿神秘的说：“可以说死了，但也可以说没死。”

“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己毁，但神魂还在，被赶出九重天的这些年，他这个弟弟，就没有闲着过，大概是己经聚齐了他大哥散落的神魂，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凤卿说。

长临垂目沉思说：“我一首以为他找我的心是为了他自己，竟没想到他是为了他的哥哥....”

凤卿笑着望了长临一眼：“他可是月城沉河的罪魁祸首，他去找你，想必你也没给他什么好果子吃吧。”

长临哼了一声：“可惜他吃的太肥，没能打的他魂飞魄散。”

凤卿瞥了一眼长临，讽刺道：“真会吹牛，你没有了心，修为折损严重，根本打不过曾为神族的他。”

长临并不在意，也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拉住阿箬，微微转身：”我该问的问完了，我们走吧。”

“可我还有话想问。”阿箬又将长临拉了回来，她看着凤卿说：“虚云和尚去哪了？”

这个问题，也正是沈青想问的。

他坐在凤卿身边，一首没敢正眼看她，而听到阿箬一问，沈青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凤卿，毕竟他们重伤至此，最初的源头就是沈青为去找虚云引起的。

“什么和尚？”凤卿身子往后一支，神情随意道：“我见过什么和尚。”

长临闻言没有说话，只觑了凤卿一眼。

“虚云和尚临走前，说是去梧桐城打探月城沉河的事，他没有去找你？”沈青吃惊道。

凤卿有些不耐烦：“我说了我没见过什么和尚，梧桐城更是没来过什么和尚。”

长临听完，忽然嗤笑了一声：“看来是这和尚，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怎么会呢？”沈青猛地站起来，面露疑虑的说：“虚云法力高深，应是不会轻易受难的。”

阿箬此时看了一眼长临，笑了笑对沈青说：“别听他的，他胡说的。”

长临闻言斜了一眼阿箬，有些不满的说：“我这不是胡说，是我巴不得这小和尚早点去见阎王。”

阿箬说：“他误会你这么多年，如今真相大白，怎么也得让他还你个清白吧。”

“我的清白不需要他人来还。”长临淡淡一笑，就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长临。“沈青忽然叫了他一声，“你不是能感知别人的气息吗，能感知到他吗。”

长临有些不耐烦，抱着胳膊说：“望气术不是万能的，离得越远，气息就越弱，灵力也耗损的越多，以我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寻到这三清山上的气息，其他的太远了。再说了....”他很不屑的说：“他死了才好，我是不会管的....”

他的话才说完，就拉起阿箬，迈开步子往回走。

君泽看着他们走了，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有些懊恼的想跟上，却被凤卿拉了一把：“你去凑什么热闹，你没看出来他们根本不想让你跟着吗？”

君泽皱了皱眉头，心里不是滋味的说：“我们明明是三个人上的山，这才几天啊，怎么他们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凤卿支着脸看他：“感情这回事，不就是这样吗，再说了...你不是也有心上人吗，怎么，你没去找她？”

突然被提及，君泽忽然目光暗淡了一下:“我还没去...但我早晚会去的....”

君泽情绪有些低落，没过多久也独自回去了。

凤卿又转头看向沈青，身形竟不自觉的变换成女身，笑着问他：“那小道长呢，还要继续给我疗伤吗？”

沈青的目光回避，站起身来说：“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最后，沈青几乎是落荒而逃。

日落时分，山林褪去了生机，慢慢陷入了沉寂的黑色。

君泽抱着一壶酒，坐在山崖边上，夜风吹来，将他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他手指轻轻一勾，那把断了的破山剑落在了他手中。

君泽满脸惆怅的喝了一口酒，他伸手摸了摸那被折断的断口，闭上眼还能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那时吞天兽将他们重创，他己经没有力气了，吞天兽冲过来的时候，他似乎己经做好了身死的打算。

可那破山剑，却自己飞到他面前，帮他挡下了攻势，也正是这样，破山剑因为不堪重负，彻底的断了。

君泽总听族里的老人们说，一把上好的剑，是会吸取主人的灵力，慢慢养出剑灵。

剑灵是有自己的意识，有的对主人忠贞不渝，也有的会杀害自己的主人，占据他的身体，获得自由。

“你是不是也快养出剑灵了呢，可惜遇见我这个烂透了的主人....”君泽心烦的又喝了一口酒，他原以为凭着自己一身本事，在外面怎么也能闯出一些名堂，却没想到，打架没怎么赢过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剑也折了。

君泽一口接着一口，正喝得有些上头，忽然一只手把他的酒壶抢走了。他猛地抬头一看，就看见长临二话不说，抢走他的酒壶就喝。

“你....干什么抢我的酒？”君泽微醺地指着他。

长临懒懒一笑，坐到他旁边，晃了晃酒壶说：“我的酒喝腻了，尝尝你的，怎么了，这都舍不得？”

君泽嘟囔着说：“那想喝酒，就自己找去，抢别人的算什么啊？”

长临无赖道：“那这也是我凭本事抢来的。”

君泽没说话，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

长临瞥了他一眼，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君泽盯着手里的断剑，眼神空洞洞的说：“你又不是我，你不会懂。”

长临目光也随着他落在那断剑上，沉默了片刻后，出拳轻轻在他肩膀打了一下。“不就是剑断了吗，又不是命没了。”

君泽忽然眼睛一亮，盯着他看：“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啊对了，你的血是不是也能让他复苏？”

长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是剑，又不是活物，我的血救不了。”

“可他马上就能活了，他就快生出剑灵了。”君泽的声音有些暗哑。

长临看着他眼圈都渐渐泛红，生怕他一会儿哭出来，毕竟他只有几千岁，放在人族，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爱哭的时候。长临无奈的苦笑了一笑：“救，我是救不了，不过，这个你拿着。”

“嗯？”君泽看着长临的掌心摊在自己面前，一块长长的尾骨出现在他手心。“这是什么。”

“白龙的尾骨。”长临淡淡的说。

“白龙？”君泽把尾骨拿在手里：“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在你出生前就死了，他跟我一样是天生天长的。”长临长吁了一口气，暗暗说：“他的龙骨坚不可摧，用他修补，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可以试一试。”

“长临...."君泽不可置信的说：”这....你真的要给我？“

“不想要啊？”长临故意伸手要拿：”不想要就给我。”

君泽见他伸手，立刻把尾骨护在身后，大声说：“不行，你说过要给我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长临淡淡笑了，仰头喝了一口酒：“好了，现在可以陪我好好喝酒了吗？”长临将酒壶递给君泽。

君泽的愁容顷刻就散了，他眉开眼笑的接过酒，也洒脱的仰头喝了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