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幻境

没过多久，怀叔悠悠转醒，天色己经很晚了，接近黄昏，他慢慢坐首，身体左右探了探头

心中警铃大震，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怀叔瞬间清醒，不信邪的再看一看周围空无一人

林子里起了大雾，泛着微微的红光，显得有几分诡异，怀叔紧张极了，立即爬起来左右的寻找消失的众人

雾气越来越大，弥漫在整个林子里头，几乎有些许看不清路了。槐树一回头来时，路己经彻底被雾掩埋

铃铛的清响突然飘在耳尖，接着便是人们喧哗的声音，怀叔停了下来，察觉了几分不对劲

脚下出现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镜头被雾气遮盖，周围逐渐传来那种下修界的市井才会传来的喧哗声。怀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缓缓踏上青石板台阶，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一个孩童跑过槐树，看了那个孩童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想要扶那孩子一把，那孩子却径首穿过他小失了

这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但怀叔像着了魔一样嗯，继续向前走着

暮色如墨，缓缓浸透青石板街。

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要将一天的喧嚣都摇进渐浓的夜色里。

快叔远远的看见前面出现亮光，他静静的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画面，那是一个喧嚣的城镇，也是他回不去的人间

十岁的阿宁赤着脚，在青石板路上蹦跳着，身后跟着几个同村的孩童，追逐打闹的欢笑声惊起了房檐下的麻雀。

阿宁家住在镇子西头，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西周用竹篱笆围起个小小的院子。

屋内陈设简陋，一张掉了漆的木桌，几把摇摇晃晃的竹椅，墙角的木柜上摆放着几只粗陶碗。墙壁上糊着的纸己经发黄，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但对于阿宁来说，这里就是最温暖的家，每天他都会带着满身的尘土，笑嘻嘻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白日里，阿宁是镇子上最闹腾的孩子。

他会爬上老槐树，摘最甜的槐花，然后撒得小伙伴们满头满身；他会蹲在街角，看蚂蚁搬家，一蹲就是小半天；他还会偷偷溜进地主家的果园，偷摘几个青涩的果子，被家丁追得满街跑。

这天午后，日头正毒，蝉鸣声此起彼伏。

阿宁和小伙伴们躲在树荫下乘凉，百无聊赖之际，阿宁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新点子。“走，咱们去李员外家的后花园看看，听说那里的荷花都开了，可好看了！”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

李员外是镇上有名的大地主，为人刻薄，他家的家丁更是凶神恶煞。

但阿宁的提议实在，在阿宁的怂恿下，孩子们还是壮着胆子，偷偷绕到李员外家后花园的墙边。

阿宁身手敏捷，率先爬上墙头，朝里面张望。只见园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池荷花亭亭玉立，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宛如一颗颗珍珠。阿宁看得入了迷，一不小心，脚底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园内。

园内的动静惊动了正在赏荷的李员外。李员外年近五旬，身形富态，穿着一身锦缎长袍，头戴一顶精致的瓜皮帽，手中摇着一把檀香木折扇。他皱着眉头，看着从墙头上掉下来的阿宁，眼神中满是厌恶。

“哪来的野孩子！竟敢擅闯我家花园！”李员外怒声呵斥。

阿宁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丝毫没有畏惧，反而仰着头，大声说道：“不就是个破园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虽然穷，但我爹娘比你好多了，你就是个小气鬼，只知道欺负穷人！”

阿宁的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李员外的怒火。李员外气得满脸通红，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折断，他指着阿宁，大声喊道：“反了天了！来人啊，把这小杂种给我往死里打！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闻讯赶来，他们手持棍棒，朝着阿宁围了过去。阿宁见状，撒腿就跑，但他哪是这些打手的对手，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打手们将阿宁按在地上，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阿宁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园子，也传到了园外小伙伴们的耳中。

小伙伴们吓得赶紧跑回阿宁家，将事情告诉了阿宁的爹娘。

阿宁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阿宁娘则是个温柔贤惠的妇人，平日里总是面带微笑。听到儿子出事的消息，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顾一切地朝着李员外家跑去。

等他们赶到时，阿宁己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阿宁爹红着眼睛，冲上前去，想要护住儿子，却被打手们一脚踹开。

阿宁娘则扑在阿宁身上，哭喊着：“求求你们，别打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李员外冷哼一声，说道：“今天不给他点教训，他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给我接着打，往死里打！”

打手们得令，下手更狠了。阿宁爹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扑过去，将阿宁和阿宁娘紧紧护在中间。棍棒无情地落在阿宁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阿宁娘也被波及，脸上、身上满是伤痕，但她始终紧紧抱着阿宁，不肯松手。

阿宁在父母的怀里，感受着父母身体的颤抖，听着他们痛苦的呻吟，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拼命地哭喊着：“爹，娘，你们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但他的哭喊没有换来李员外的丝毫怜悯，反而让打手们的动作更加粗暴。

不知过了多久，阿宁爹和阿宁娘的身体渐渐没了动静。

这个时代，平民的命如草芥，低贱且随意

阿宁惊恐地看着紧闭双眼的父母，伸手去推他们，似乎想说什么，但张嘴只有嘶哑的阂阂声，过了良久，阿宁的眼睛有些许酸疼了，眼泪己经流不动了，嗓子嘶哑着，怒吼着，想说些什么，但发出来的始终没有什么声音，最后他嘶哑着，终于冲破了那层束缚，轻声开口，带着童真与希冀的说“阿爹阿娘……”

但父母再也没有回应他。

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回应他了。阿宁心里大抵也明白

夜色渐深，园子里的灯火将这凄惨的一幕照亮。

李员外看着地上没了气息的三人，心中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两个低贱的蝼蚁，死了就死了，谁会在意呢？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挥了挥手，说道：“把他们扔到乱葬岗去，别脏了我的园子！”

打手们粗暴地将阿宁父母的尸体拖走，阿宁被强行拉开，他拼命挣扎着，哭喊着，声音撕心裂肺。一路上，阿宁望着父母毫无生气的身体，泪水不停地流淌。

曾经温暖的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而这一切，都只因他那句不知轻重的话。

乱葬岗上，杂草丛生，阴森恐怖。

阿宁呆呆地坐在父母的尸体旁，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仿佛一夜之间，他的世界崩塌了。曾经那个活泼好动、无忧无虑的小男孩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眼神空洞、满心伤痛的孩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知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而远处的镇子，依旧沉浸在寂静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檐角的铜铃，还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悲惨的一家哀鸣。

怀叔站在屋外，透过雾气，遥遥地向这边望着，将一切尽收眼底

画面开始破碎，崩塌再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