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盲眼，封织绸

离开回忆，眼前一片墨色，脑子有些发闷，自己不是死了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砰！”

木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叶姝后背贴上墙壁。

来人脚步声轻快，绣着云纹的白靴碾过枯叶，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清响。

“醒了？”

那人蹲在他面前，指尖拂过他额间纱布，带着松木清香的药汁便渗了进去

“师傅他老人家总爱用凡人的笨办法。”

叶姝浑身紧绷，还有些搞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却在嗅到熟悉的皂角香时骤然松懈——这气息，与在松林救他的白衣少年一模一样

“是你……”

祂哑着嗓子伸手，却触到对方袖口处凸起的刺绣

“这里是……”

“陨仙山，我叫箬逸风，也可以叫我小竹，既是救你的人，也是你今后的——”

话音未落，屋外突然传来玉碎声。箬逸风旋身拔剑

叶姝听见布料撕裂声，温热的液体溅在祂手背——是血，却带着异香，像竹叶混着晨露

“闭眼！”

剑风擦着耳际掠过，叶姝却在黑暗中看见一点幽蓝微光，正从横梁裂缝里渗出，他的身体微微发颤着，在陌生的环境起来，好不容易安心一点，却又遇到了战斗，脑子己然成了一团浆糊，瑟缩着缩在了墙角

“当啷！”

断剑坠地声中，箬逸风忽然闷哼一声。

叶姝摸索着扑过去，指尖触到对方胸前渗血的伤口，却见那血珠竟悬在半空，凝成一枚剔透的赤珠

“拿着！”

箬逸风将珠子按进祂掌心，吞下去，运功——”

“装什么，是你的药？”

一道略显傲娇的陌生嗓音传来。

叶姝攥着珠子的手剧烈颤抖，忽觉眉心一凉，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入

黑暗中，祂“看”见自己的识海深处，正悬浮着一枚两寸许长的玉简，玉简上“玄羽天言”西个篆文泛着微光。

“啧，笨死了！”

奶声奶气的抱怨从头顶传来。

叶姝抬头，只见拇指大的光团正蹲在横梁上，半透明的翅膀扑棱着洒下星屑，额间一点朱砂红痣衬得圆脸蛋愈发可爱。光团“咻”地落在他肩头，小翅膀拍开他攥着珠子的手

“傻徒儿，这是你师父我给的救命药！”

“吾乃残天之下第七任气运之子，闻千寻！箬逸风那小子是吾座下第一代徒儿，你既被他所救，自然该喊我——”

“师、师父？”

叶姝试探着开口

"对！是师父！当年沈箬逸风那小子求吾收他为徒，吾都没答应呢！既然你认了吾这个师傅，那吾就给你取个名字，从今天起你就叫叶归妄了。对了，还得有个小名，那就叫小羽吧。以后吾跟你师兄就这么叫”

光团重新缩成拳头大小，钻进祂衣领里蹭了蹭

“从今天起，先教你‘月眼术’——喂，不许摸我翅膀！”

“对了，你眼睛有所不足，还得有点什么来解决这个问题”

光团在空中飞了个圈，钻进画出来的圈里，东翻翻西找找，扯出了一条长长的丝带

“这是封炽绸，在你能够真正看清事物以前就先用这个蒙住眼睛”

少年人的目光茫然的看着光团，眼神空洞，左眼下方的红痣为这双眼睛添了一份别样的色彩，祂茫然且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真的瞎了

叶归妄指尖停在光团绒毛般的羽翼上，结过丝带温顺的系在眼睛上，实话实说，他还没有搞明白状态，但是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就顺其自然吧，十岁的少年经历奔波己经很累，无心思考这些了

远处传来晨钟。识海的玉简发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而肩头的小光团正用翅膀给他比划着坐姿，奶声奶气地念着口诀。

黑暗不再是牢笼。祂忽然想起昏迷前最后一眼——少年像仙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白色的衣摆不染尘埃，自己勉强的抓着师兄的衣摆，想求救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那是祂见过最干净的人了

“月眼，开。”

随着光团的指令，叶归妄眉心剧痛。当第一缕“视线”穿透黑暗时，祂“看”见箬逸风靠在断柱旁，正用绷带缠着手臂的伤口，苍白的脸在晨曦中泛着玉色光泽。小声的蛐蛐师傅下手太狠，而自己掌心，正有一缕微光蜿蜒游走，如同新生的脉络。

小光团满意地哼了声，翅膀卷起案几上的青铜令牌，“咔”地刻上“闻氏座下亲传二弟子”的字样

“我能看到了！？”

沙哑的自语惊飞了窗外麻雀。叶归妄按照光团教的法诀运转灵气。

识海深处微光骤起，房内的轮廓如浸水的宣纸般晕染开来——书架是模糊的银灰影子，床头柜成了团深灰的雾，唯有窗台上箬逸风今早送的药，能辨出几丝淡金的轮廓。

“这是什么情况……”

“笨蛋！”

奶声奶气的斥骂突然在脑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