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千机银烬现新痕

黑沙暴卷起的砾石打在玄铁面罩上噼啪作响时，苏挽月的银簪突然折断——簪尖原本指向的机关城遗址，此刻正从沙砾下浮出半截青铜穹顶。穹顶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千机银锈，却在她腕间血脉纹路发光的瞬间，锈层如蝉蜕般剥落，露出底下交错的鲛人图腾。

“图腾方向不对。”萧彻的战刀插入沙层，刀柄上的忘忧草泪晶正渗出赤红露珠，“鲛人信奉星辰右旋，可这些图腾全是左旋，像被逆世玺能量污染过。”话音未落，穹顶突然发出齿轮摩擦的闷响，一块刻着沙蚕图案的砖甃应声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甬道。

甬道内壁嵌着千机银母矿的碎块，每块碎块都在渗出靛蓝色黏液。苏挽月蹲下身用瓷片刮取黏液，瓷片边缘立刻泛起霜花——那是沙蚕毒粉与千机银结合产生的低温腐蚀剂。“大祭司果然没死透。”她指着黏液中蠕动的银色丝线，“这些是千机银菌丝，正在吞噬他的残肢重组身体。”

萧彻借着火折子光亮望去，只见甬道尽头的拐角处，堆着半人高的千机银齿轮。齿轮缝隙间嵌着未完全石化的肢体碎片，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西域特有的藏红花染料。其中一块肩胛骨上刻着祭司特有的神纹，却被人用利器划得模糊，露出底下与逆世玺相同的灭世纹路。

“他在改造自己的身体。”萧彻用战刀挑起一块齿轮，齿轮内侧竟刻着鲛人女王的咒文，“三百年前长信公主封印她时，曾用定世玺星图割裂女王的机关核心，现在大祭司想把残片拼起来。”战刀触碰齿轮的刹那，所有千机银碎块突然共鸣，甬道顶部开始簌簌落下沙砾。

苏挽月拽着萧彻躲进侧室时，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后面的祭坛。祭坛由整块千机银母矿雕琢而成，中央凹陷处供奉着一个正在转动的金属球体——球体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每个孔洞都在吸入沙蚕毒粉，转化为靛蓝色的能量流注入下方的管道。

“灭世引擎。”苏挽月的银簪指向球体上的纹路，“看，这些是逆世玺残片拼成的，而管道通向……”话未说完，她的指尖刚触到祭坛边缘，腕间血脉纹路突然如蛇般窜上手臂，在石壁显影出光影碎片。

画面里，长信公主的玄衣被风掀起，露出内衬绣着的定世玺星图。她对面的鲛人女王戴着黄金面具，周身环绕着千机银齿轮，每道齿轮都刻着“灭世”二字。“机关术本为守护，你却用它屠戮生灵！”长信公主的声音带着怒意，将定世玺按在女王胸口，星图光芒瞬间割裂了女王的齿轮阵列。

“我只是想让鲛人重返陆地！”女王的面具裂开缝隙，露出底下与苏挽月相似的血脉纹路，“你用双血引封印我，可知道千年后，灭世引擎会吸光归墟能量？”画面碎裂的刹那，苏挽月看见女王手中握着半块刻有“逆”字的玺印，正与灭世引擎的纹路完美契合。

“原来逆世玺是女王机关核心的碎片。”萧彻的战刀插入祭坛缝隙，刀身的七星纹与引擎上的灭世纹路剧烈碰撞，爆发出的能量震得地面龟裂，“大祭司想复活女王，用她的血脉启动引擎。”

裂缝中渗出的靛蓝色能量突然凝成沙蚕形状，扑向苏挽月的手腕。萧彻猛地将她往后一拽，战刀顺势劈下，沙蚕能量体被劈成两半，却在落地瞬间化作两枚齿轮，齿轮中心嵌着大祭司的眼睛——那眼睛还在转动，瞳孔里映出机关城的全貌。

“他在监视我们。”苏挽月捡起齿轮，发现齿牙间卡着半片鲛绡，上面用血泪写着：“归墟三分，其一在西，核心为引，血脉为祭。”她突然想起忘忧草嫩芽在毒粉中生长的异象，猛地看向祭坛下的管道口——那里堆积的沙蚕毒粉中，竟长出了几株赤红的忘忧草，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正缓缓溶解着千机银锈。

“毒粉在催生变异的忘忧草。”她剜下一株嫩芽放入铅盒，铅盒表面的鬼医谷纹章突然发烫，“大祭司不是要毁灭归墟，他是想……”话未说完，祭坛突然下沉，露出底下的密室入口。入口石板上刻着与鲛绡相同的古篆，只是“归墟三分”西字旁多了三道血痕，分别指向东海、西域和……江南。

萧彻用战刀撬动石板时，苏挽月注意到他手背上的星图纹路正在加深，每道纹路都与石板上的裂痕一一对应。“玄衣卫初代指挥使的手记里说，长信公主封印女王后，曾用自己的血在三地立下界碑。”他猛地发力掀开石板，底下涌出的不是寒气，而是一股混杂着龙涎香的暖流。

密室中央停放着一口千机银棺，棺盖雕刻着鲛人女王的半身像，只是面容被凿得模糊，唯独眉心保留着与定世玺相同的星图印记。苏挽月的金缕衣突然自行展开，衣摆处的星图与棺盖印记共鸣，竟在虚空中投映出女王临终前的画面：她将一枚发光的球体塞进棺底，同时对着镜头留下口型——“灭世引擎的燃料，是守护者的……”

画面突然被靛蓝色能量打断，灭世引擎的轰鸣声从祭坛上方传来。萧彻一把将苏挽月护在身后，只见祭坛顶部的千机银穹顶正在融化，无数机关傀儡从熔浆中爬出，每个傀儡的面部都刻着玄衣卫初代指挥使的面容，胸腔处镶嵌着逆世玺残片。

“他们的核心是初代指挥使的血脉。”苏挽月看着傀儡胸口跳动的血珠，突然明白过来，“长信公主的双血引封印，用的是自己和初代指挥使的血脉，现在大祭司用逆世玺残片激活了血脉共鸣。”

此时，棺底的发光球体突然升空，化作一盏以千机银丝线编织灯芯的鲛心灯。灯油是未被污染的忘忧草露珠，在点燃的刹那，苏挽月与萧彻手背上的星图纹路同时发出强光，形成两道光桥连接灯芯与灭世引擎。

“原来如此……”萧彻看着光桥中流动的血脉能量，终于明白女王未说完的话，“灭世引擎的真正燃料，是守护者血脉的反作用力，大祭司想借我们的力量打破封印。”

鲛心灯的光芒越来越盛，照亮了密室角落堆积的千机银齿轮。苏挽月这才发现，每块齿轮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图坐标，其中江南坐标旁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忘忧草，而西域坐标旁的齿轮己经出现裂痕——那裂痕的形状，与她腕间血脉纹路的走向分毫不差。

机关城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灭世引擎的轰鸣声中，传来大祭司嘶哑的笑声。苏挽月握紧萧彻的手，感觉到他掌心跳动的星图纹路正在与自己的产生共振，而远处的归墟方向，天空中的星图裂隙己经扩大到能看见黑色的虚空。

千机银烬之中，新的痕迹正在浮现。当鲛心灯的光芒与灭世引擎的靛蓝光柱在机关城上空交汇时，苏挽月看见自己的血液正在灯油中凝结成字——那是长信公主留下的最后警告：“三分归墟，缺一不可，若西域核心毁，东海必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