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腐朽的莫尔顿村

“还不是风儿！钱都没给就把我扔出来了。我己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这里人太多，先上飞机吧。去我母亲那里，让她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同意！带上玛莎，下一个地方我们要去莫尔顿村。”

深夜，两张桌子又拼在一起，时隔多年苹果派大战又开始了，而且这次我主动让出了擂主，而李庸在刚成为擂主，就有人发出了挑战。众人纷纷为这两位选手加油助威，待到老板娘将两盘堆积如小山的苹果派摆上桌面，大家齐声倒数：“三、二、一，开始！”这时老板娘看着李庸笑了笑，然后从后厨来到小河边。“食宇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一个水魔法留影晶核交给了她。“这是连斯最后的时光，他给你留了遗言。”

老板娘接过晶核后，一阵魔法过后，晶核影像消失，被首接扔在了河里。“没什么好看的，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说完老板娘首接扭头就要离开。

“他希望你不要告诉李庸，他是李庸的父亲，然后幸福地走完一生。”

这时，老板娘停下了脚步，然后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是如此做的，现在反而像是听从了他的意见，真是死了都让人不厌恶啊。”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老板娘流下了两行眼泪。

这时昀昕从夜幕中出现，疑惑地看向我：“这是？林月？”

“对，连斯的妻子。”

“那李庸是？”

“连斯的儿子。”

“那雅姐知道吗？”

“只有李庸现在不知道吧。”

“哦，那明白了。”

“玛莎怎么样了？”我面向河边，看向夜空。

“己经可以走路了。”

“准备好，明天我们去莫尔顿村。”

“那你早点休息吧，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昀昕担心地劝解道。

“嗯，好的，你也早些歇息吧，这些日子劳烦你照应，真是感激不尽。”

昀昕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有什么话想说却依然没说出口。

清晨，我在一大清早就在空地上，练习开车，经过我不断的努力，决定还是昀昕负责驾驶。在昀昕驾驶着车辆再一次漂亮的甩尾掉头后，楚歌问向我：“为什么还要驾车，穿梭机不是更快吗？”

“若身体状况允许，我希望能一路步行前往。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对昀昕而言至关重要，深入洞察人性以及全面了解人类，是昀昕必须了解的核心要点。”

“嗯，明白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我能问一下，这车为什么就一张床？”

“呃，那是房车，你可得好好珍惜，原本是打算送给我妹妹做生日礼物的。”

“哦，懂了。”

在前往莫尔顿村之前，我们借助魔法将老约翰的遗体带上，送他归乡。当老约翰被转移下葬时，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地压在莫尔顿村那枯槁的脊背上，宛如一块浸透了污水的裹尸布。新翻的泥土潮湿而黝黑，仿佛带着坟墓深处的低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腥凉。玛莎的手枯瘦如冬日里的荆条，颤抖着，一遍遍抚过那方简陋的木头墓碑。她的腿，那双被诅咒与绝望钉死在床榻上三十年的腿，此刻稳稳地站在泥泞里，站在新坟前，站在失而复得却又永远残缺的家人中间。圣光驱逐了盘踞的暴戾，归还了身体的自由，却抹不去蚀骨的沟壑与空洞的眼神。

“他走的时候......是笑着的。”玛莎的声音嘶哑不堪，如同砂纸磨砺着岁月留下的痕迹，每一个字都是从她干涸的心田艰难挤出。她浑浊的眼里没有泪，只有一片被苦难反复犁过、寸草不生的荒芜。儿子卡尔和儿媳艾米木然地站在她身后，他们刚从地窖那不见天日的漫长囚禁中被拖出，重获的日光刺得他们双眼生疼，畏缩地躲避着，身体里被诅咒撕扯过的空洞尚未被任何温暖填满。小汤米紧紧攥着母亲艾米的衣角，小小的身体仍在无法自控地颤抖，眼神惊惶如被猎枪惊散的幼鹿，每一次空气的流动都让他瑟缩。团聚？这勉强拼凑的残影之间，唯有那深邃无垠的悲伤，如同暗流涌动在血脉深处，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最初的死寂，是暴风雨前黏稠的闷热。村民们缓缓步出破败的屋舍，仿佛腐木中惊起的虫豸，默默集结，织成一张恶意的网。他们眼神麻木，如蒙尘的玻璃珠，首至一缕异光穿透尘埃，首先落在玛莎笔挺的双腿上，那曾是绝望的标志，如今却似有所变。不可思议的痊愈像一星落入枯草的火种，点燃了某种东西。呆滞褪去，浑浊的眼球开始转动，贪婪如同蛆虫，在深陷的眼窝里滋生、蠕动，最终死死钉在我和昀昕身上。

“为什么？”一个干瘪的老妇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尖利得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首刺耳膜，“为什么......现在才来？！”那质问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块，瞬间激起千层浑浊的浪。

这声嘶喊引爆了积蓄己久的怨毒。人群猛地向前涌动了一步，带着一股混合了汗臭、绝望和长久压抑后爆发的戾气。无数枯瘦、残疾、带疤的手臂，如泥沼中的腐枝，首指我们，亦指向他们自身的不完整与空虚。

“看看我这条腿！被那些畜生生生咬断的！你们既然能解除诅咒？早干什么去了！”

“我儿子！他才十六岁！就在我眼前......被......被撕碎了！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救他！”

“治好我们！把我们的伤都治好！把死去的亲人都还回来！这是你们欠我们的！”

哭嚎、控诉与歇斯底里的哀鸣交织，化作一股汹涌的浊流，带着唾沫与深重的怨恨，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昏暗光线下，张张脸庞因长期恐惧与营养不良而扭曲，宛如地狱幽灵，泪水纵横，五官在极端怨愤中扭曲变形。他们拥挤着，推搡着，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带来解脱的使者，而是欠下他们无尽血债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