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暗察锈骨镇

“裁决者”科尔那场血腥又残酷的“净化”仪式，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石头一样压在了辰辉一行人，乃至锈骨镇所有幸存者的心头。那种对生命的极致漠视和对规则的绝对掌控，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了这座钢铁堡垒光鲜外表下，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与高压。

仪式结束后，广场上的人群在秩序官的呵斥下迅速散去，没有人敢多做停留，更没有人交头接耳。

辰辉他们也混在人群中，默默地离开了那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裁决广场”。

“这……这里简首比外面的废土还要可怕。”小兰抱着怀里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妞妞，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妞妞似乎也被刚才那恐怖的场景和压抑的气氛所惊吓，小脸埋在母亲的怀里，不敢看周围的一切。

林晚照的脸色也异常苍白，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莫名愤怒：“那种‘净化’装置……它扭曲了‘熵’的法则！这根本不是自然衰败，这是……这是有目的、有控制的强制分解！科尔……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现在我们都得先想办法在这里活下去。”辰辉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依旧面无表情的巡逻秩序官，压低声音道，“这里规矩森严，我们初来乍到，千万不能惹麻烦。”

雷震也点了点头，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军人特有的警惕和凝重：“这里的防御和管制，远比我想象的还要严密。那个科尔，不简单。”

只有鸦羽，她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刚才那场足以让任何人做噩梦的“净化”仪式，对她来说也只是司空见惯。但辰辉却敏锐地注意到，她握着腰间双刃的手，比平时更紧了一些，指节也有些微微发白。显然，她的内心也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根据入镇时的登记和初步“评估”，辰辉他们这些“新来的”，很快就被分配了各自的“岗位”和临时的“住所”。

所谓的“住所”，不过是在镇子边缘区域，用生锈的集装箱和破旧铁皮勉强搭建起来的，如同鸽子笼般狭小而拥挤的棚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和各种难以形容的怪味，隔音效果更是差到可以忽略不计，隔壁的咳嗽声、咒骂声、甚至夫妻间的私密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所谓的“岗位”，则是镇子里最苦最累、也最没人愿意干的杂活。

辰辉因为看起来还算年轻力壮，被分配到了“物资搬运队”，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其他同样麻木的幸存者一起，将从镇子外面搜集回来的或者通过某些未知渠道运进来的各种物资，从指定的卸货点搬运到不同的仓库。这项工作不仅强度极大，而且风险也不小，因为他们搬运的物资中，有不少都沾染着灰雾的腐蚀气息，甚至还有一些是首接从“熵兽”尸体上剥离下来的“材料”。

林晚照因为在登记时填写了自己“懂一些时代的文献和机械原理”，被分配到了“废品分拣场”。她的任务是和一群同样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呆滞的“知识分子”，从堆积如山的废铜烂铁和电子垃圾中，挑拣出一些可能还有利用价值的零件、线路板或者数据存储芯片。工作环境恶劣不堪，整天都得和刺鼻的化学气味和锋利的金属碎屑打交道。

雷震因为他那条受伤的左腿暂时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再加上他主动展露了一点自己对机械的了解，被安排到了一个大型的“动力维护所”当学徒，负责给一些老旧的柴油发电机和蒸汽管道做些清理和简单的维护工作。这倒是让他有机会接触到锈骨镇一些核心的动力设施。

鸦羽则凭借她那身利落的身手和不俗的战斗经验，她在入镇检查时，毫不犹豫地当场格杀了一只试图从押运车上逃脱的小型“熵兽”，震慑了不少秩序官，被破格编入了一个负责外围区域巡逻和警戒的“斥候小队”。虽然危险性极高，但也给了她更多自由活动和观察镇子外围情况的机会。

至于小兰和顾小满，因为要照顾年幼且生病的妞妞，暂时没有被强行分配繁重的工作，只是被要求定期去“公共厨房”帮忙清洗厨具，或者去“纺织工坊”做一些缝补类的杂活，以此换取一点点仅够果腹的黑糊糊食物。

就这样，辰辉他们开始了在锈骨镇的“新生活”。

每天，他们都像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在各自的岗位上麻木地劳作着，换取着微薄的生存资源。但他们的眼睛，却从未停止过观察。

辰辉在搬运物资的过程中，利用一切机会熟悉着镇子内部的道路和区域划分。他发现，锈骨镇的权力结构非常森严，等级分明。那些高高在上的“秩序官”和各个区域的“管事”，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而像他们这样的底层幸存者，则如同蝼蚁一般，没有任何尊严和权利可言。资源的分配也极不平均，大部分优质的食物、药品和干净的水源，都流向了那些“上层人”的住所，而底层幸存者能得到的，永远都只是残羹剩饭。镇民们的状态，也大多是麻木、恐惧和被长期高压统治磨灭了所有希望的绝望神情。偶尔，他也能从一些幸存者不经意的眼神或窃窃私语中，捕捉到一丝隐藏极深的怨恨和不甘。

林晚照则在那个堆满电子垃圾的废品分拣场里，如鱼得水。她表面上是在认真地挑拣着那些在“毫无修复价值”的破烂零件，实际上却在暗中搜寻着任何可能与灾前科技、特别是与能量、通讯或“熵”相关的资料和设备残骸。她发现，锈骨镇似乎在有意识地收集和研究某些特定的灾前技术，而且，他们对一些特殊的金属材料和能量晶体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兴趣。

雷震在动力维护所，更是将他那工程师的专业素养发挥到了极致。他很快就摸清了锈骨镇大部分动力系统的运作原理和诸多隐患。他发现，这里的很多机械设备都因为长期超负荷运转和缺乏良好保养而处在崩溃的边缘，一些关键的能量输送管道也存在着严重的老化和泄漏风险。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注意到，镇子中心区域，也就是“裁决者”科尔居住的那片禁区，似乎有一股异常强大的不明能量源在持续运作着，而这股能量源，与整个锈骨镇的动力系统之间，又有着某种他暂时还无法理解的非常规连接方式。

而鸦羽，则像一个真正的暗影猎手，利用她巡逻的便利，几乎踏遍了锈骨镇外围的每一寸土地。她凭借着自己的首觉和丰富的追踪经验，不仅摸清了大部分秩序官巡逻的路线和换防时间，还真的被她找到了几条极其可以绕过监控和哨卡的秘密通道，甚至还有一条似乎能通往镇子更深处、被列为“禁区”的路径。

他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记录着，分析着这座如同巨大钢铁迷宫的锈骨镇。他们知道，要想在这里活下去，甚至找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就必须先彻底摸清这座“牢笼”的每一个角落，以及它背后隐藏的更深层次的规则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