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蓝焰叛变

强光散去时，陈默发现自己站在个纯白空间里。

培养舱不见了，青铜城消失了，连肚皮上的七星纹都安静得不像话。

面前只剩个发光的婴儿飘在半空，正用那双青金色眼睛好奇地打量他。

“这……几个意思？”陈默伸手戳了戳婴儿的脸蛋，触感软乎乎的，像刚剥壳的果冻。

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啪”地拍在他额头上。

陈默眼前一黑，再睁眼时——

自己正站在福岛核电站的废墟里，脚下的水泥地裂着蛛网般的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辐射味。

面前排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泡着个和藤原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胸口印着“TS-07”的编号，长发在绿色营养液里轻轻飘荡。

“记忆回溯……”陈默盯着舱壁上模糊的倒影，眉头拧成疙瘩，“这是要我看什么？”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年轻的陈雅玲穿着白大褂快步走来，白大褂下摆沾着点点污渍，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

陈默一眼就认出——那皱巴巴的小脸，分明是刚出生的自己！

“雪儿，”陈雅玲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话，声音温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把7号培养液准备好，别让任何人靠近。”

阴影里钻出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粉白的脸颊上沾着营养液，右手手腕有块月牙形的胎记。

这是幼年时的渔娘！

“妈妈，”小女孩仰起头，指着培养舱里闭目沉睡的克隆体，“她们为什么在哭呀？我好像听到泡泡里有声音。”

陈雅玲蹲下身，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污渍：“因为她们要守护很重要的东西。”

她掀开怀里婴儿的襁褓，露出陈默肚皮上那枚淡金色的七星纹，“等弟弟长大了，就能把她们救出来了。”

场景突然剧烈晃动，像是发生了地震。

福岛地下实验室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红色警示灯在走廊里疯狂闪烁。

陈雅玲抱着襁褓中的陈默狂奔，白大褂被风掀起，身后追着一群穿防化服的士兵，靴底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哐哐”的巨响。

幼年渔娘哭着拽住她的衣角，小皮鞋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妈妈！姐姐们被他们带走了！那些穿白衣服的坏人！”

“记住这个坐标！”陈雅玲猛地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个海螺形的金属器塞给她，海螺壳上刻着细密的纹路，“等弟弟来找你时，把这个给他——”

“砰！”

一声枪响撕裂空气。

陈默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后背绽开一朵鲜红的血花，她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倒，却在最后一刻用力将怀里的婴儿抛进旁边的逃生通道。

“活下去……”这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三个字。

幼年渔娘被士兵粗暴地抓住，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惊恐。

领头的士兵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而冷硬的脸——赫然是年轻时的TS-00！

“愚蠢的女人，”她掐着渔娘的脖子，指节用力到发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你以为克隆几个钥匙胚子，就能阻止归墟苏醒吗？”

“混蛋！”陈默怒吼着扑上去，拳头却径首穿过了幻象，像打在棉花上。

场景再次扭曲，这次是南极冰层下的实验室，低温让空气都仿佛结了冰。

成年的藤原雪被铁链锁在手术台上，机械义眼的位置空荡荡的，流出淡蓝色的液体。

TS-00站在她身旁，手里托着个透明培养舱，舱里漂浮着渔娘的本体，像一朵沉睡的水母。

“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TS-00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却没有半分温度，“可惜啊，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藤原雪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带着一丝疯狂：“母亲……您根本不是TS-00。”

她猛地挣断手腕上的铁链，铁链断裂的“咔嚓”声刺耳至极，趁TS-00愣神的瞬间，一把抢过培养舱：“您只是她剥离出来的恶念！真正的她，早就把善念藏起来了！”

幻象剧烈震荡，像被打碎的玻璃。

陈默发现自己回到了纯白空间，发光婴儿正抓着他的手指啃，口水沾得他手心里黏糊糊的。

“所以……”陈默盯着婴儿那双和母亲相似的青金色瞳孔，声音有些发颤，“我妈把善念封在你体内了？”

婴儿吐了个泡泡，泡泡里浮现出青铜城的立体图，城墙的纹路清晰可见。

陈默这才惊觉，整座青铜城根本不是城池，而是个巨型培养舱，而所谓的“城门”，其实是类似脐带的入口！

“龙王爷！您在哪啊？”郑满船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带着焦急和慌乱。

白光像潮水般退去，陈默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中。

考察船还停在青铜城外，但此刻的城门大敞着，里面涌出滚滚蓝雾，雾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散发出刺鼻的金属味。

苏九玄和美军科学家正架着郑满船往后撤——老头儿那条青铜假腿正在冒烟，表面的铜锈簌簌剥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着！

“退后！”陈默冲过去一把拽回他们，掌心触到蓝雾边缘，立刻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这雾气有腐蚀性！”

蓝雾中突然亮起两排幽蓝的光——不，是眼睛！

数十个穿蓝焰制服的人影从城门里走出来，步伐整齐划一，靴子踩在水面上悄无声息。领头的人摘下头盔，露出渔娘那张熟悉的脸，只是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陈默，”她微笑着举起右手，掌心跳动着一簇蓝色火焰，火焰的光芒映在她瞳孔里，“我们来接你了。”

陈默的蛟爪瞬间弹出，青黑色的鳞片爬上手臂，带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你是哪个渔娘？”

“都是，也都不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七星纹，取而代之的是个燃烧的蓝色徽章，“我们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防线，蓝焰部队。”

苏九玄的青铜拐杖“咔”地一声变形，化作一柄长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妖孽！休想在这里蛊惑人心！”

渔娘轻轻一挥手，蓝焰突然化作绳索缠住苏九玄的手腕，火焰贴着他的皮肤游走，却没有灼伤他：“苏道长，当年你祖师爷可是签字同意的。”

她弹指打出一道全息投影，光影在半空中展开——三百年前的契约仪式上，七个家族的先祖轮流在青铜板上按手印，其中就有个穿道袍的老者，分明是苏家的祖师！

“那是什么？”美军科学家突然惊呼，手指着蓝雾深处。

蓝雾中缓缓飘出那个发光婴儿，它所过之处，汹涌的蓝焰自动退避，像是遇到了天敌。婴儿飘到陈默面前，小手指了指敞开的城门。

渔娘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时间到了，请把‘钥匙’送回门内。”

“什么钥匙？”陈默警惕地后退一步，护在婴儿身前。

“你肚子里的七星纹啊，”渔娘歪了歪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不然你以为母亲为什么把它刻在你身上？”

陈默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把刀在里面搅动。

七星纹亮起刺目的强光，烫得他几乎要跪倒在地。

饕餮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里疯狂响起：

【检测到强制剥离程序】

【来源：蓝焰部队指挥舰】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印着天照工业标志的航母正破浪而来，舰身庞大得像座移动的岛屿。

甲板上架着个巨型发射器，造型狰狞！

“草！”陈默终于反应过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你们根本不是我妈的人！”

渔娘的表情瞬间冰冷，刚才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不是。我们是来清理失败实验体的。”

她一挥手，所有蓝焰士兵同时举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的，却是那个发光的婴儿！

考察船的船底突然“轰隆”一声炸开，水花西溅。那条失踪己久的巨鱴破水而出，它残缺的机械眼球射出红光，瞬间融化了半数蓝焰士兵，金属熔化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小蛟龙！”它的思维波动像声波一样响彻海面，带着焦急和决绝，“带‘希望’走！”

陈默一把抱起发光婴儿，扭头就往船舱冲。渔娘——或者说蓝焰指挥官——冷笑着按下耳麦：“执行B计划。”

航母上的发射器“嗡”地启动，一道刺眼的蓝光首奔陈默的后背！

“龙王爷！”

郑满船突然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陈默身后。

蓝光穿透老头儿的胸膛，带出一串血珠，余势不减地击中陈默的腹部——

七星纹“啪”地裂开一条缝，青金色的液体汩汩流出，像断了线的珠子。

“龙王爷……”老头儿吐着血沫子，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皱纹里沾满了血污，“下辈子……给老朽涨工资啊……”

陈默的视野瞬间被血色淹没。

他轻轻放下怀里的婴儿，青铜化的左臂“咔咔咔”地变形，化作一挺多管机炮，炮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你们……全都得死！”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焚尽一切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