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机库里的“扫地僧”

三天后，陈墨拖着尚未完全康复的身体（经脉损伤25%，污染2.2%，右臂基本恢复），在格伦博士“仍需观察但可适度活动”的勉强放行下，正式离开了医疗区的隔离舱。

踏出医疗区大门，污浊但“自由”的空气涌入肺部。他换上了一套相对干净（但依旧打着补丁）的灰色后勤工作服，胸前别着新的身份铭牌：后勤预备队 - 4399。

在老周混杂着敬畏、羡慕和一丝担忧的复杂目光中，陈墨跟随着一名面无表情的猎荒者后勤士官，穿过层层戒备森严的通道，第一次踏入了灯塔的核心区域之一——猎荒者机库。

巨大的轰鸣声和金属摩擦的锐响瞬间充斥了耳膜！

眼前是一个极其广阔、挑高数十米的巨大空间！冰冷的金属架构支撑着穹顶，惨白的探照灯光将下方照得亮如白昼。一台台如同钢铁巨兽般的重力体矗立在划分整齐的停泊位上，形态各异：有杰夫驾驶的那种厚重灰绿色突击型；有线条流畅、涂装银灰色、明显侧重速度的侦察型；更多的则是涂装着各种标志性颜色（蓝色、红色、黑色）的标准战斗型。穿着深蓝色工装的后勤人员如同忙碌的工蚁，在重力体之间穿梭，检修着巨大的机械足、更换着装甲板、测试着武器系统。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金属灼热、以及某种高能能量液的气息。巨大的机械臂在头顶轨道上滑动，发出低沉的嗡鸣。焊枪喷射出的刺眼蓝光不时闪烁，伴随着“滋啦”的声响。

震撼！这是陈墨的第一感受。与尘民区的拥挤肮脏、矿坑的压抑危险截然不同，这里是力量、秩序和冰冷工业美学的象征！是人类在末日中挣扎求存的钢铁獠牙！

“4399！发什么呆！” 带路的士官冷声呵斥，“你的工作区在D区外围！负责日常清洁保养和废弃零件回收！看到那些箱子了吗？” 他指着机库边缘，靠近巨大通风管道下方的一片区域。那里堆放着一些替换下来的磨损零件、废弃的能量管线、沾满油污的擦拭布，还有几台看起来非常老旧、甚至有些破损的小型辅助机械（如搬运履带车）。

“那就是你的地盘！每天的任务：清扫地面油污！擦拭指定区域的工具架！把废弃零件分类装进回收箱！听明白了吗？” 士官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后勤预备队，说白了就是机库的清洁工和垃圾处理员，地位比矿工高不了多少。

“明白。” 陈墨平静地点头。他不在意工作内容，他在意的是环境！这里的空气虽然混杂着机油味，但玛娜孢子浓度远低于尘民区和矿坑！更重要的是…那些废弃零件和能量管线！

士官交代完注意事项和几条严厉的禁令（严禁靠近正在维修的重力体核心区域，严禁触碰任何武器和能量核心，严禁…），便将他丢下，转身离开了。

陈墨拿起靠在墙边的一把磨损严重的金属扫帚和一个大号回收箱，开始了他的“扫地僧”生涯。

工作枯燥而繁重。清扫地面永远擦不干净的油污和金属碎屑，擦拭冰冷的工具架，将沉重的废弃零件（断裂的履带节、变形的装甲碎片、烧焦的电路板）费力地搬进回收箱。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后背。

但他甘之如饴。

他一边机械地工作，一边将感知提升到极限！灵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向着周围扩散。

嗡…嗡…

他“听”到了头顶巨大通风管道内气流强劲的流动。

滋…滋啦…

他“感觉”到远处焊接时散逸出的微弱热量和电磁波动。

啪嗒…滴答…

他“捕捉”到废弃零件堆里，一根断裂的能量管线断口处，极其微弱的、惰性的能量液滴落的声响！

能量！虽然微弱、惰性、且混杂着金属污染，但这是比空气中稀薄灵气更“实在”的能量源！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根断裂的、还在缓慢滴落淡蓝色粘稠液体的能量管线，压在了回收箱的最底层。同时，他在一堆烧焦的电路板里，敏锐地“感知”到了几块指甲盖大小、虽然表面碳化但内部结构似乎完好的…储能电容？这些电容通常用于重力体关节缓冲或者非关键电路的临时储能，废弃后内部可能还残存着微弱的电能！

好东西！陈墨心中暗喜。蚊子腿也是肉！这点微弱的电能，或许能辅助他刺激穴道或者驱动某些小装置？

他一边收集着这些“垃圾宝贝”，一边暗中观察着整个机库的运作。他看到了猎荒者们如何驾驶着重力体进行基础训练（沉重的步伐，精准的武器操控），看到了后勤技师如何更换巨大的能量电池（那电池足有半人高，散发着强烈的能量波动，让陈墨的灵力都为之躁动），更看到了远处专属泊位上，那台熟悉的、涂装着冰冷蓝色的重力体——冉冰的座驾“碎星”。它正被几名高级技师围着，进行着例行的维护保养。

“那就是冉冰队长的‘碎星’…真帅啊！” 旁边一个同样穿着后勤服、脸上带着雀斑的年轻尘民（编号7521）凑了过来，语气充满了羡慕和敬畏，“听说上次猎荒，它一炮就轰碎了一头蛇狗的脑袋！”

陈墨敷衍地点点头，目光却落在“碎星”右臂那门正在被拆卸保养的六管机炮上。那复杂的能量回路、精密的转膛结构…还有更换下来的、手臂粗细的、内部残留着微弱幽蓝能量的废弃加速导轨…

他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如果能吸收一点那种高纯度能量…哪怕只是残留…

【警告！高能武器残留能量过于狂暴！首接吸收风险：99%（爆体）！】

系统及时泼了冷水。

陈墨压下冲动，继续扮演好“扫地僧”的角色。他一边收集着各种“破烂”，一边利用工作间隙，极其隐蔽地尝试吸收那些收集来的、相对温和的“垃圾能量”。

废弃能量管线的惰性源质液滴？用灵力小心包裹、过滤、缓慢吸收…效率低得可怜，但聊胜于无。

废弃储能电容里的微弱电能？尝试引导刺激手臂穴道，缓解经脉旧伤…有点酥麻感，似乎有点用。

甚至…在擦拭工具架时，他偷偷将一点洒落的、高纯度润滑油（蕴含微弱有机能量）抹在指尖，用灵力萃取吸收…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几天下来，陈墨感觉丹田里的暖流又壮大了一丝丝（达到1.6单位），经脉的修复速度也加快了一点点。道基崩毁的风险降到了40%。

这天下午，他正在费力地将一大箱沉重的废弃金属碎片搬向回收区。突然，机库中央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小心！！”

“失控了！快闪开！”

只见一台正在测试动力关节的灰绿色突击型重力体（看起来像是杰夫那台），右腿巨大的液压关节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紧接着，失控的液压油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喷射出来！巨大的机械腿失去了支撑，带着恐怖的势能，狠狠朝着旁边一台正在检修中的银色侦察型重力体砸了过去！

眼看两台造价高昂的重力体就要撞在一起，造成严重损毁甚至人员伤亡！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蓝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侧面冲来！是冉冰！她没有驾驶“碎星”，而是首接冲入了危险区域！

只见她一个迅猛的滑铲，精准地滑到失控的灰绿色重力体倾倒的机械腿下方！在巨大的金属腿即将砸落的瞬间，她娇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双手交叉，狠狠托住了那沉重的机械腿关节连接处！

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冉冰脚下的金属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的身体猛地一沉，膝盖弯曲，脸色瞬间涨红！但那双纤细的手臂，竟然真的硬生生地、短暂地托住了数吨重的机械腿下砸之势！

“快！切断能源！固定它！” 冉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周围的技师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操作。能源被切断，辅助固定装置启动，将失控的机械腿牢牢锁死。

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向冉冰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徒手硬撼失控重力体！这力量…简首非人！

只有陈墨，站在人群外围，瞳孔微微收缩。在冉冰爆发的瞬间，他的灵力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如同熔炉般灼热的生命能量波动，从她体内一闪而逝！那不是重力体的力量！那是…她自身的力量！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这就是地面小队队长…白月魁选中的人的实力？” 陈墨心中凛然。冉冰的强大，恐怕不仅仅在于那台“碎星”！

冉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脸色恢复了平静。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人群外围拿着扫帚、一脸“震惊”的陈墨。

陈墨立刻低下头，继续搬他的箱子，心脏却在狂跳。刚才那一瞬间的灵力感知…会不会被她察觉？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光影教会白袍、袖口绣着金纹的身影，带着几名律教士，在一名猎荒者军官（似乎是城防军系统的）陪同下，走进了喧闹的机库。为首者，正是面容刻薄阴鸷的哈维执事！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陈墨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冉冰队长，真是好身手啊。” 哈维假惺惺地赞叹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带着虚伪的关切和不容置疑的权威：“不过，这次意外事故，也说明了机库安全管理存在疏漏。为了灯塔的安全，特别是源质输送管道事件的调查需要，我奉查尔斯大人之命，来提取所有相关人员的生物样本，进行更深入的…‘净化’检测。”

他目光转向陈墨，如同看着掉进陷阱的猎物：

“特别是你，4399。作为首接接触过高危污染源的人员，你的血液样本…需要重点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