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矿坑下的灵光

巡逻队的手电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布满灰尘的废弃零件堆上缓慢扫过。光束扫过陈墨和老周藏身的那堆高大金属箱时，老周的身体明显绷紧，呼吸都停滞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陈墨则屏息凝神，将《草鞋身法》带来的气息收敛运用到极致，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阴影和铁锈的冰冷气味中。

光柱在金属箱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脚步声和光柱缓缓移开，伴随着巡逻队员不耐烦的嘟囔：“妈的，又是耗子…这鬼地方真该填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仓库门被哐当一声带上。

老周长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下来，后背的粗布衣服被冷汗浸透了一片。“妈的…吓死老子了…”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仓库门的方向，又看向旁边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靠在箱子上休息的陈墨，眼神里多了几分惊疑不定。这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

“药…有效？” 陈墨低声问，打破了沉默。

“有效！太他妈有效了！” 提到药，老周立刻又精神起来，激动地压低声音，指着自己脚踝，“你看！不红不肿了！也不痒了！就还有点麻！神药啊墨哥！” 他对陈墨的称呼己经自动升级了。

陈墨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看了看，溃烂处的红肿确实消退了大半，那股令人不适的腥气也淡了许多。看来那点微薄的灵力引导的生机，对普通的外伤炎症确实有奇效。这让他对那个“修真基因计划”和所谓的“生态样本库”更增添了几分兴趣。

“图，我收下了。” 陈墨扬了扬手中那张破旧的地图，“药，定期给你一点。但嘴巴管严点。”

“放心！墨哥！我老周嘴巴比灯塔的合金大门还严实！” 老周拍着胸脯保证，金牙闪闪发光，“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在D-17区，有事尽管开口！”

第二天天还没亮，刺耳的集合铃声就撕裂了尘民区的死寂。陈墨被分配到的工作地点，是灯塔的“生命线”，也是尘民的噩梦——地下矿坑。

巨大的升降平台在钢索刺耳的摩擦声中，沉入地底深处。空气变得越来越浑浊、闷热，弥漫着浓重的粉尘、机油和岩石被粉碎后的刺鼻气味。惨白的探照灯光下，是如同巨兽腹腔般庞大而压抑的空间。巨大的钻探机械轰鸣着，震耳欲聋。蜿蜒的矿道如同迷宫，深入未知的黑暗。

陈墨和其他新来的尘民一起，被塞进一辆哐当作响、西面透风的矿车，沿着锈迹斑斑的铁轨，被一台老旧的内燃机车头拖拽着，驶向作业面。风夹杂着碎石粉尘打在脸上，生疼。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也很致命——在钻探机械开辟出初步通道后，进入最前沿的狭窄矿洞，用简陋的鹤嘴锄和矿镐，手工清理碎石，寻找并采集一种被称为“源质结晶”的暗红色矿石。这种矿石蕴含着微弱的、相对惰性的生命源质能量，是灯塔维生系统过滤提纯后，供给上民区和重要设施的能量来源之一。

工作环境极其恶劣。空间狭窄低矮，只能弯腰甚至匍匐前进。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劣质的过滤面罩形同虚设。头顶的岩层随时可能因为钻探震动而松动掉落碎石。更要命的是，越靠近矿脉深处，空气中弥漫的玛娜孢子浓度就越高。虽然这里的孢子活性较低，但长期吸入，依旧会缓慢侵蚀身体，最终导致尘肺病和各种器官衰竭。这就是尘民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的原因之一。

陈墨挥动着沉重的鹤嘴锄，每一次落下都震得手臂发麻。坚硬的岩石碎屑飞溅，打在身上生疼。汗水混合着粉尘，在他脸上、脖子上糊了一层黏腻的泥浆。肺部火辣辣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砂纸摩擦般的痛感。监工刺耳的呵斥声和皮鞭抽打在其他人身上的脆响，如同背景噪音般不断传来。

【警告：环境玛娜孢子浓度上升！被动吸入增加…经脉侵蚀度：0.1%…持续累积中…】

【建议：尝试运转《基础炼气诀》，引导灵力形成微循环过滤，需消耗灵力维持。】

过滤？陈墨心中一动。他一边机械地挥着锄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心神，尝试运转《基础炼气诀》。丹田处那点微薄的暖流被艰难地调动起来，如同一条细弱的小溪，按照特定的路径在体内极其缓慢地流转。

效果微乎其微。空气中弥漫的惰性玛娜孢子如同无处不在的尘埃，依旧在缓慢渗透。但那股暖流所过之处，肺部那火辣辣的灼烧感似乎…减轻了一丁点？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当暖流流转过特定经脉时，似乎对周围环境中的某种东西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吸引力？

他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鹤嘴锄上，在每一次挥下的瞬间，将那一丝流转的暖流引向双臂。嗡！沉重的鹤嘴锄似乎轻了一丝！落点也似乎更加精准！噗！一块坚硬的、包裹着普通岩石的矿石应声而裂，露出了里面一小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暗红色光泽的源质结晶！

“嗯？” 旁边一个监工正好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地瞥了陈墨一眼。这小子动作不算快，但效率似乎…还行？比他旁边那个半天才敲下一块碎石的老尘民强多了。

陈墨心中一凛，立刻收敛了灵力的引导，动作重新变得“笨拙”起来。他默默捡起那块暗红色的源质结晶，丢进旁边的矿石筐里。刚才那一瞬间的轻松和精准…是灵力对力量的增幅？还是对矿石本身的某种…感应？

休息时间（极其短暂）。陈墨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啃着硬邦邦的虫饼补充体力。老周像条泥鳅一样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偷偷塞给他半块看起来不那么干瘪的虫饼。

“墨哥，累坏了吧？给，垫垫。” 老周压低声音，“我看你干活挺利索啊，比那些老油子强！监工都多看了你两眼！”

陈墨没接虫饼，只是看了他一眼。

老周讪讪地收回虫饼，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凑得更近：“墨哥，药…还有吗？昨天那点，效果太好了！你看我这脚踝，都快好了！” 他卷起裤管，脚踝处的溃烂果然收口结痂了大半。

陈墨从怀里（意识空间）摸出一个更小的金属薄片卷，里面只有一点点灰绿色的粉末。“省着点用。最近风声紧。” 他低声道。

“明白！明白！” 老周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收好，金牙一闪，“对了墨哥，我打听到个消息。听说‘远行仪式’快到了！这次名额不少，就在咱们D区抽签！妈的，晦气！老子可不想被丢下去喂噬极兽！” 他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远行仪式？陈墨眼神一凝。他在登记处听过这个词，似乎是灯塔处理年老或重病尘民的一种“神圣”仪式——其实就是流放地面，任其自生自灭。查尔斯的光影教会将其美化为回归光影之主的怀抱。

“还有，” 老周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我昨天说的那事…光影教会收集源质的管道！我摸清其中一个节点位置了！就在咱们矿坑下面，靠近西三区废水处理站那边！邪门得很！晚上能听到里面…像有东西在哭！” 他打了个寒颤。

陈墨默默记下。光影教会…源质收集…哭声？这些线索像碎片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他感觉，自己似乎正站在一张巨大阴谋网的边缘。

刺耳的哨声响起，短暂的休息结束。监工挥舞着皮鞭，驱赶尘民们再次进入狭窄、危险的矿洞。

陈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粉尘。他再次尝试着运转那微弱的灵力，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力量增幅，而是将意念集中在感知上。当灵力缓缓流过双眼和双耳周围的细微经脉时…

嗡…

世界似乎清晰了一丝！他能看到岩壁上更细微的纹理，能听到远处钻探机械轰鸣声中夹杂的、极其微弱的、如同水流在管道中汩汩流动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就是从西三区的方向传来！

灵力…还能强化感知？！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和惊恐的呼喊！

“塌方！快跑啊！！”

“救命！小李子被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