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薪火存续

“爆！！！”

陈墨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倾尽一切的嘶吼！那不是一个命令，而是将自身濒临崩溃的意志、残存的灵力、以及对那七道剑影最后的掌控权，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狠狠投入其中！

嗡——！！！

七道在母巢核心内部纵横绞杀、明灭不定的金色剑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七颗被点燃的超新星，在母巢核心最脆弱的本源节点处，悍然引爆！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被极致的光和能量吞噬了。

只有光。

纯粹到极致、毁灭到极致、也辉煌到极致的白金色光芒，瞬间从母巢核心内部爆发出来！如同在地心深处点燃了一颗太阳！光芒所及之处，翻腾的暗红粘稠液体、虬结的能量脉络、坚韧的生物组织…一切的一切，如同投入烈焰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湮灭、气化！

母巢核心那巨大的、搏动着的暗红心脏，在白金光芒的冲刷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疯狂地扭曲、融化、塌陷！它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怨毒和不甘的、撕裂灵魂的尖啸！啸声在封闭的地底空间回荡，震得无数外围藤蔓瞬间枯萎崩解！

轰隆隆隆——！！！

失去了核心能量支撑，整个地底空间开始剧烈崩塌！巨大的岩石如同雨点般坠落！猩红的藤蔓之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活性，化为灰白的尘埃！

【母巢核心确认摧毁！】

【猩红藤蔓母体意志寂灭！】

【威胁解除！】

【警告！宿主灵魂本源重创！金丹裂痕扩大！境界跌落风险：99%！】

【玄铁残剑胚体融合度：0.01%…即将消散…】

成功了…代价是…一切。

陈墨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核心爆炸的恐怖冲击波狠狠抛飞！意识在灵魂撕裂的剧痛和境界跌落的空虚感中迅速沉沦。最后看到的，是上方灯塔底部投射下来的、如同希望之光的探照灯光束，以及光束中，那道急速俯冲下来的蓝色身影…

……

灯塔，指挥中心。

死一般的寂静被狂喜的浪潮打破！

“母巢核心能量反应归零！彻底消失！”

“地壳震动停止！能量辐射指数断崖式下跌！”

“灯塔倾斜角…稳定了！结构应力正在缓解！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监测员们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少人相拥而泣。

马克队长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踉跄一步扶住控制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涌动着劫后余生的水光。镜南死死盯着光屏上那个代表陈墨生命体征的微弱光点，在剧烈的波动后，艰难地维持着，没有熄灭。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己被指甲掐出血痕。

“快！医疗队！升降平台！立刻下去救人！” 马克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还活着？” 冉冰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剧烈的颤抖和不敢置信的希冀。她驾驶着“碎星”，如同蓝色的流星，第一个冲进了崩塌的地底空间，在漫天坠落的碎石和弥漫的灰白尘埃中，疯狂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

当陈墨再次恢复一丝模糊的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虚弱。灵魂像是被撕成了碎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层面的伤口。丹田处空空荡荡，那颗曾熠熠生辉的金丹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布满裂痕、灵力近乎枯竭的“气海”。更让他心沉的是，意识深处那块冰冷的玄铁碎片，气息微弱到近乎于无，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

【境界跌落：筑基境（濒临破碎）…】

【灵魂本源重创：恢复期未知…】

【玄铁残剑胚体融合度：0.01%（濒死沉寂）…】

【状态：极度虚弱…寿元大损…】

冰冷的系统提示，宣告着他惨胜的代价。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躺在一个安静的单人医疗隔间内。环境比尘民区好了无数倍，但依旧冰冷，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门无声滑开。镜南走了进来。她换下了制服，穿着简单的便装，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凝重依旧清晰。她走到床边，看着陈墨，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审视，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你醒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墨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镜南似乎明白他想问什么。“灯塔稳住了。母巢彻底毁灭。查尔斯…死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在核心爆炸引发的地底大崩塌时，他和他控制的那部分光影教会核心成员，连同他们试图转移的‘源质圣器’（一个利用藤蔓子体制造的容器），被活埋在了西三区深处。尸骨无存。”

查尔斯…死了？那个如同毒蛇般纠缠不休的阴影，就这样消失了？陈墨心中没有太多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他更关心的是…

“冉冰…他们？”

“都没事。杰夫受了点轻伤。冉冰…” 镜南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她把你从碎石堆里挖出来的。她的‘碎星’差点报废。”

陈墨心中微暖，随即是更深的苦涩。他现在的状态…还能做什么？

“你的情况，格伦博士和我都清楚了。” 镜南的声音低沉下来，“灵魂本源的重创…境界的跌落…还有你那把‘剑’的沉寂…灯塔现有的医疗科技，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和时间。”

她看着陈墨黯淡的眼神，话锋一转：“但是，你赢了。你救了灯塔。数万人的命，欠你的。” 她拿出一块小巧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数据芯片，放在陈墨枕边。“这是你应得的。旧世界‘修真基因计划’的所有核心资料，包括…关于‘玄铁’本命物的研究记录。或许…对你有用。”

陈墨的目光落在那块芯片上，如同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微光。

“另外，” 镜南站首身体，恢复了部分往日的清冷，但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马克队长和我达成共识。灯塔，需要改变。三大法则的冰冷，光影教会的愚昧，尘民的绝望…这一切，不能再继续了。我们需要…新的火种。”

她的目光落在陈墨身上，仿佛在看一件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瑰宝，又像是在看一个沉重的责任。

“你体内的力量，你带来的知识，你走过的路…或许就是新的火种。虽然微弱，但它在燃烧。” 镜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好好养伤。等你恢复一些，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关于未来。关于…人类如何在废墟上，点燃新的文明。”

她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隔间。

陈墨躺在冰冷的床上，感受着灵魂和身体的剧痛，看着枕边那块承载着旧世界疯狂与秘密的芯片。

未来？火种？

他感受着体内枯竭的气海和灵魂深处那缕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玄铁气息。

路…似乎还很长。

但至少，灯塔…暂时安全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在沉入黑暗前，一个模糊的念头浮现：

玄铁…真的…无法复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