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金牙张、锈火谈判

劣质雪茄的刺鼻烟雾在升降平台边缘弥漫，如同浑浊的屏障。

金牙张的身躯堵在陆沉与苏晚晴之间，像一堵由脂肪、金链子和旧城区规则浇筑的墙。

他夹着雪茄的手指上，几枚粗大的金戒指在昏暗中反射着油腻的光。

镜片后的目光越过缭绕的烟雾，落在苏晚晴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过期货物的挑剔。

“金…牙…张…”

苏晚晴空洞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带着虫鸣的“咔哒”杂音。

她焦黑婚纱下的皮肤剧烈起伏，灰烬药剂中的月白细丝如同跗骨之蛆，在她体内与暴走的虫群意志激烈冲突。

虫刃在她手中震颤，刃尖指向金牙张，杀意却因内部的混乱而显得摇摆不定。

“哎，是我。”

金牙张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咧嘴一笑，金牙在雪茄的火光下格外晃眼。

“苏大小姐，您这身打扮…啧啧，来我这破仓库演恐怖片呢？还是苏家最近流行这种…行为艺术？”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但挡在陆沉身前的脚步纹丝不动，的身体散发出一种混不吝的、不容侵犯的痞气。

陆沉紧抱着仅剩一点灰烬药剂的坩埚，背靠着冰冷的升降平台护栏，金属左臂的嗡鸣因过度消耗而变得微弱。

他灰白的视野中，金牙张的身影只是一个模糊的、散发着雪茄红光的轮廓。

但更深的寒意来自嗅觉的快速衰退——金牙张那浓烈的雪茄味，此刻只剩下一种微弱的、类似烧焦橡胶的模糊概念，很快连这点概念都在消散。

“让…开…”

苏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虫群意志被挑衅的狂怒！

她皮肤下的凸起疯狂蠕动，焦黑的婚纱碎片簌簌掉落！

虫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刃身上无数虫尸口器开合，猛地向前递出！

一道粘稠的、由细小黑色甲虫组成的冲击波，如同喷射的沥青，首扑金牙张！

爆！

金牙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属于旧城区地下之王的狠厉。

他叼着雪茄的嘴猛地一嘬，火星骤然亮起！

同时，他那只戴着金戒指的肥手闪电般探入臃肿的西装内袋！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

他掏出的不是枪，而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通体覆盖着暗红色锈迹的巨大雪茄剪！

剪刀的刃口并非金属光泽，而是如同凝固的、燃烧着的暗红色岩浆！

一股灼热、暴戾、带着浓重铁锈和血腥味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将雪茄的烟雾都冲淡了几分！

“给脸不要脸！”

金牙张低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

他肥胖的身体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爆发力，不退反进，迎着那道虫群冲击波，将手中那把燃烧着暗红锈火的巨大雪茄剪，如同开山巨斧般狠狠剪下！

咔嚓——！！！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伴随着无数甲虫瞬间被高温汽化的“嗤嗤”声！

暗红色的锈火从剪刃上喷薄而出，如同来自熔炉的吐息！

那道粘稠的虫群冲击波如同撞上了烧红的烙铁，瞬间被从中剪开、点燃！

无数细小的甲虫在暗红锈火中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作点点腥臭的黑烟和灰烬！

灼热的气浪席卷开来，吹得金牙张的西装猎猎作响，也吹得陆沉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护住怀中的坩埚，灰白视野中，那暗红的锈火如同唯一的光源，霸道地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呃啊——！”

苏晚晴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嘶鸣！

虫群冲击波被强行剪断，反噬的力量让她身体剧烈摇晃，皮肤下蠕动的凸起更加狂暴！

她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金牙张手中那把燃烧的锈火雪茄剪，虫刃再次抬起，但这一次，刃尖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

那是对纯粹毁灭性力量的…忌惮？

金牙张一击得手，并未追击。

他甩了甩雪茄剪上并不存在的灰烬，暗红的锈火缓缓收敛，重新覆盖在暗沉的剪刃表面。

他重新叼好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喷出的烟雾带着硫磺般的余味。

“苏大小姐。”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慢悠悠的腔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看在你爹苏墨的面子上，刚才那一下，算金爷我免费送的警告。现在，带着你肚子里那些不干不净的小玩意儿，滚出我的地盘。”

他的手指点了点苏晚晴的腹部，动作带着赤裸裸的侮辱和警告。

“否则…”

金牙张咧开嘴，金牙在烟雾后闪着寒光，手中的锈火雪茄剪随意地开合了一下，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金爷我这把老伙计，很久没开荤了，不介意拿你肚子里那些虫子…当个下酒菜！”

陆沉靠在冰冷的护栏上，看着金牙张那混不吝却如山岳般挡在前方的背影。

怀中的坩埚滚烫，里面是拯救小暖唯一的希望。

而嗅觉的彻底消失，让世界只剩下冰冷的物理触感和灰白的视觉。

他想起小暖在ICU窗后无声的“哥…别怕…”，想起她珍藏的那颗草莓…所有的色彩、味道、气息都在离他远去，只剩下怀中这点灰烬承载的希望，和眼前这场因他而起的、荒诞而致命的对峙。

苏晚晴僵立在原地，虫刃微微颤抖。

虫群意志的狂怒与对那把锈火雪茄剪的忌惮在她空洞的躯壳内激烈冲突。

焦黑的婚纱碎片不断飘落，露出下面更加狰狞的、被灰烬药剂腐蚀和虫群蠕动破坏的皮肤。

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最终，那空洞的双眼深深看了一眼金牙张，又穿透他，死死锁定了陆沉怀中的坩埚。

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怨毒，她猛地转身，染血的婚纱下摆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堆积如山的集装箱迷宫深处。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细微的虫鸣“咔哒”声，证明她曾来过。

危机…暂时解除。

金牙张看着苏晚晴消失的方向，又嘬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

他转过身，那把巨大的锈火雪茄剪不知何时己收回了西装内袋。

他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抱着个破坩埚的陆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打量投资标的物的精光。

“小子。”

金牙张开口，声音恢复了旧城区特有的油滑腔调，带着雪茄的烟气。

“为了你怀里这罐子…呃…‘垃圾’？惹上苏家大小姐，还差点把命丢这儿？”

他的手指点了点陆沉怀中的坩埚，里面那点死灰色的液态灰烬在昏暗光线下毫不起眼。

陆沉喉咙干涩，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嗅觉的彻底消失带来一种怪异的窒息感。

他只能死死抱着坩埚，如同抱着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金牙张的目光扫过陆沉灰白的右眼，扫过他断裂滴血的左臂管线，最终落在他右手臂那道带着暗蓝星辰光芒和灰白裂痕的律法刻痕上。

镜片后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啧，这年头，不怕死的愣头青是越来越少了。”

金牙张咂咂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不过嘛…你小子身上，有股子‘锈’味儿…挺对我金爷的胃口。”

他向前踱了一步，臃肿的身体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雪茄的红光几乎要灼到陆沉的脸。

“谈笔买卖？”

金牙张咧嘴一笑，金牙闪闪发光。

“金爷我，保你带着这罐子‘垃圾’…活着离开这儿。条件嘛…”

他的手指搓了搓，做了个旧城区通用的“利息”手势。

“你右胳膊上那点‘星星’…借金爷我…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