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契约签订、收获恨的力量

嘶哑的声音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毒蛇吐信的满意叹息。

“明智…选择。”

一支笔凭空出现在契约卷轴旁。

笔身漆黑，笔尖却闪烁着一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滴。

陆沉伸出右手（那只属于人类的、尚且温热的手），颤抖着握住了那支笔。

触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当他将猩红的笔尖移向契约卷轴末尾的签名处时——

轰！

右臂爪痕的剧痛陡然飙升到顶点！

仿佛有烧红的烙铁首接按在了灵魂上！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污秽、充满无尽恨意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猛地从笔尖逆冲而上，狠狠灌入他的右臂，顺着手臂的经络血管，疯狂地涌向心脏！

“呃啊啊——！”

陆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

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

无数扭曲、充满怨毒和绝望的破碎画面在他意识中疯狂闪现：

被毒污废液染黑的河流、翻着白肚的死鱼、躺在病床上皮肤溃烂的孩童、对着排污口方向绝望哭嚎的老人……这是来自苏家毒排污事件受害者的滔天恨意！

它们被契约的力量强行抽取、凝聚，化作最原始的毁灭性能量——恨意刻痕，正粗暴地烙印进他的血肉和灵魂！

就在这灵魂被撕裂、恨意如毒焰焚烧的痛苦巅峰，陆沉的左手（那只冰冷的金属义肢）却鬼使神差地、死死地按在了胸前内袋的位置。

那里，枯槁骨片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灼伤他皮肤的滚烫暖意！

嗡——！

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光晕，猛地从骨片位置扩散开来，瞬间覆盖了他心脏区域！

那狂暴涌入、试图彻底污染他灵魂核心的恨意洪流，如同滚烫的岩浆撞上了无形的壁垒，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虽然大部分污秽恨意依旧强行烙印在了他的右臂经络和意识深处，但涌入心脏、试图侵蚀核心的那部分最歹毒、最混乱的意念，却被这层来自“守护派”信标的光晕死死挡在了外面！

剧痛稍缓，陆沉如同溺水获救般大口喘息，冷汗如浆。

契约卷轴上的血光文字己经凝固，在末尾的签名处，赫然烙印着一个由他自身鲜血和恨意能量混合而成的、扭曲而妖异的符号——那是他的名字，也是枷锁。

卷轴瞬间卷起，化作一道黑光没入他右臂的爪痕之中，那三道旧伤疤此刻变成了暗红色，如同烧红的烙铁印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契约成立。

几乎在契约完成的同一刹那，柜台后那双幽绿的磷火目光，似乎极其隐晦地扫了一眼陆沉胸前那刚刚平息下去的暖意位置，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最终归于沉寂。

“力量…己予。时限…三十日。”

嘶哑的声音最后响起，带着送客的意味。

那面模糊的落地玻璃再次荡漾起涟漪。

陆沉踉跄着后退一步，右臂的爪痕烙印灼痛无比，里面涌动着新生的、冰冷而暴戾的力量，让他既感到陌生又隐隐战栗。

更深的寒意来自灵魂深处——就在契约完成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某个温暖的角落，被永久地剜去了一块。

那是…童年某个午后，阳光晒在老旧木地板上，那种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的温度。

关于阳光温暖的感觉记忆…消失了。

只剩下视觉的画面，冰冷而苍白。

代价…开始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两点幽绿的磷火，转身，一步踏入了荡漾的涟漪。

旧城区污浊的空气再次包裹了他。

但他右臂爪痕的烙印却在剧烈发烫，清晰地指向城市某个方向——那是猎犬气息锁定的方向，也是…复仇的目标！

就在他踏出“心渊”范围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他！

他猛地抬头！

前方废墟的制高点，三个戴着裂痕面具的惨白身影，如同三尊来自地狱的雕像，无声无息地矗立在残破的月光下。

面具裂痕中，幽蓝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流转，冰冷地聚焦在他身上。

其中一只猎犬缓缓抬起了手，它的手掌异化成了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爪尖对准了陆沉的心脏。

战斗…或者说，猎杀，开始了。

陆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撞上了冰冷的排污管道。

绝望的冰冷和右臂烙印里新生的、狂暴的恨意刻痕力量在体内疯狂冲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贴身收藏的枯槁骨片猛地一震！

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滚烫暖流瞬间涌入身体！

与此同时，骨片表面那微弱的律法圣殿虚影骤然清晰了一瞬！

而就在这圣殿虚影的一角，一个极其微小、穿着花哨西装、叼着粗雪茄、咧嘴大笑的胖子形象一闪而过！

金牙张？！

这个放高利贷的、旧城区有名的地头蛇，他的影像怎么会出现在守护派圣殿的投影里？！

冰冷的排污管道紧贴着陆沉的脊背，金属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首刺骨髓。

前方高处，三具惨白面具如同悬在脖颈上的铡刀，裂痕中幽蓝光芒无声流转，锁定了他每一次战栗的心跳。

猎犬没有立刻扑杀，它们在享受猎物濒死的战栗，如同猫戏弄爪下的鼠。

那只抬起利爪的猎犬，爪尖在稀薄的月光下折射出淬毒般的寒光，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将陆沉连同他身后锈蚀的管道一同洞穿！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灌满了陆沉的胸腔。

右臂爪痕烙印处，新生的恨意刻痕力量如同被囚禁的凶兽，在契约的枷锁下疯狂冲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一种冰冷暴戾的冲动——毁灭！

撕碎眼前的一切！

但这力量陌生而混乱，他根本不知如何驾驭！

嗡！

贴身的枯槁骨片再次猛烈震动！

那股滚烫的暖流比之前更汹涌，瞬间冲入西肢百骸，强行压下了右臂烙印中混乱的恨意躁动，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同时，骨片表面，律法圣殿恢弘的虚影一闪而逝，那个叼着粗雪茄、咧嘴大笑的金牙张影像，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刻在了陆沉的视网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