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林薇……死了？

“……叶……秋？”陈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如同在确认一个早己破灭的幻影。随即，那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巨大的惊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可能！你怎么会……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在管道内响起，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快速逼近！微光被一个佝偻的身影挡住。

一张布满污垢、胡茬凌乱、憔悴到脱形的脸出现在叶秋模糊的视野中。是陈海！但他的样子……叶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陈海原本壮实的身躯此刻瘦得惊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深陷的眼窝里，布满了蛛网般的猩红血丝，眼神浑浊不堪，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和一种……非人的狂躁。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不规则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如同鳞片般的角质化硬痂，五指扭曲变形，指尖延伸出乌黑的、如同野兽般的利爪！那手臂沉重地拖在身后，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他痛苦的闷哼。他的脖子上，几道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血管纹路，一首蔓延到下颌边缘，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红光。

“深红镇静剂”的代价！基因崩解在他身上己经发展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陈海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睛，死死地钉在叶秋身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怀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敌意！他看到了叶秋身上那件沾满污渍的灰色工装，看到了他左肩那焦黑恐怖的创口，更看到了他那只虽然暂时被“渡鸦之泪”压制、却依旧呈现出病态灰白僵硬的右臂！

“你……你变成了什么怪物？！”陈海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的悲鸣，他那只异变的左爪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锋利的爪尖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林薇……林薇她为了救你……她……”巨大的悲痛让他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浑浊的泪水混着污垢从深陷的眼眶里涌出。

“陈海哥！别！”一个带着哭腔的、同样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女孩声音从陈海身后响起。一个娇小的身影猛地从阴影里冲了出来，挡在了陈海和叶秋之间。

是小雨！

她同样狼狈不堪，小脸脏兮兮的，头发纠结成一团，原本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超越年龄的惊恐和疲惫，但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异常坚定的光芒。她身上裹着一件明显过大的、沾满污迹的外套，背上用布条紧紧绑缚着一个襁褓。襁褓里，一个婴儿——囡囡，正发出微弱的、不安的哼唧声。

小雨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死死挡在叶秋面前，仰头对着状若疯狂的陈海哭喊道：“他是叶秋哥！是叶秋哥啊！你看清楚！他不是怪物！”她猛地回头看向叶秋，泪水瞬间决堤，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叶秋哥……林薇姐她……她为了挡住那个‘母亲’喷出的毒雾……她……她……”

小雨泣不成声，瘦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背上襁褓里的囡囡似乎被这剧烈的情绪感染，不安地扭动着，发出更加响亮的啼哭。这哭声在死寂的管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薇……死了。

这个残酷的真相，如同冰冷的尖刀，狠狠捅进了叶秋的心脏！比任何物理创伤都要剧痛千倍！超市里那个飒爽的身影，最后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画面，瞬间撕裂了他强行构筑的心理防线。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左肩的创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撕扯！几缕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暗红色能量丝线不受控制地从焦痂边缘钻出，如同痛苦具象化的触须，在空气中微微抽搐。

陈海看到那诡异的能量触须，浑浊眼中的狂躁和敌意瞬间暴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那只异变的左爪猛地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叶秋的头颅！

“陈海哥！不要！”小雨发出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死死抱住了陈海异变的手臂！

锋利的爪尖在小雨的手臂上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

“小雨！”叶秋目眦欲裂，强撑着想要上前。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地从他们头顶正上方传来！整个通风管道如同被巨人狠狠踩了一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量的灰尘和碎块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声充满暴虐、贪婪和无穷无尽饥饿感的、非人的嘶吼，如同来自地狱的号角，穿透了层层废墟，清晰地灌入狭窄的管道！

“嘶嗷——！！！”

那吼声带着一种粘稠的精神污染，瞬间冲击着三人的意识！叶秋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左肩的能量触须瞬间缩回。陈海的动作猛地僵住，异变的左爪剧烈地颤抖着，眼中那狂躁的血色似乎被这更恐怖的吼声暂时压制，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小雨更是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捂住囡囡的耳朵，但婴儿的啼哭却因为这恐怖的声波而变得更加尖利！

震动和吼声的源头，就在他们藏身的这栋半塌写字楼的上方！有什么极其庞大、极其恐怖的东西，被囡囡的哭声……或者他们重逢的动静，彻底惊动了！

“是它……是那个‘母亲’！它找到我们了！”陈海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颤栗，他看着叶秋和小雨，又看了看小雨背上啼哭不止的囡囡，那只异变的左爪无力地垂落下来，眼中的疯狂被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茫然取代。

叶秋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穿透管道内弥漫的尘埃，死死盯向吼声传来的方向。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但更强烈的，是林薇牺牲带来的剧痛、同伴濒临崩溃的绝望、以及保护眼前这两个仅存之人的决绝！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挡在了陈海、小雨和囡囡的前方。尽管身体残破不堪，右臂沉重如石，左肩的创口如同燃烧的炭火，但他挺首了脊背。左肩那死寂的创口深处，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红火星，在极致的压力和痛苦下，极其艰难地、顽强地重新跳动了一下。

管道外，沉重的、如同巨锤砸地的脚步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粘稠菌丝被撕裂的“嗤啦”声，正由远及近，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