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锈心壁垒与三方围城

赤红的信号弹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血泪，在锈蚀峡谷昏暗的上空缓缓熄灭。峡谷入口处，崩塌的岩柱与金属残骸堆积成山，彻底封死了前路。两侧岩壁的阴影中，真理之眼奥术潜行者的深蓝幽光与深潜者之喉孢子的惨绿荧光如同毒蛇的瞳孔，冰冷地锁定着下方困兽般的“鼹鼠”。后方，深红裂谷追兵的沉重轰鸣己如滚雷般迫近，大地在履带的碾压下呻吟。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锈，瞬间扼住了舱内每个人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隆…！！！

峡谷深处，那扇如同山岳般巨大的、布满厚重锈迹的金属闸门，发出的轰鸣不再是沉闷的开启声，而是带着某种古老巨兽被彻底激怒的咆哮！开启的缝隙骤然扩大！

嗡——！！！

一道粗壮无比、由无数细小齿轮和管道构成的、锈迹斑斑却散发着灼热蒸汽的巨型机械臂，如同沉睡古神的臂膀，猛地从闸门后方的钢铁丛林中探出！机械臂的末端并非手掌，而是一个疯狂旋转的、布满尖锐合金齿的庞大钻头！

轰！！！！

钻头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狠狠凿入堵住入口的崩塌山体！坚硬的岩石和金属残骸在超高速旋转的合金钻齿面前如同朽木般崩碎、飞溅！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锈粉，如同沙尘暴般席卷而出！

“是‘开膛手’！熔炉派‘开膛手’来捞我们了！” 凯恩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鼹鼠！冲进去！” 沃克对着通讯器嘶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在钻头轰鸣中强行撕开的、布满灼热蒸汽和飞溅碎石的临时通道！

驾驶员将油门踩到底，“鼹鼠”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咆哮，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条刚刚被暴力撕开的、通往钢铁之城的生路猛冲过去！

咻！咻！咻！

两侧岩壁上，真理之眼的奥术潜行者再次开火！深蓝色的能量束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割向“鼹鼠”脆弱的引擎和履带！同时，更多的孢子炸弹被投下，粘稠的麻痹烟雾试图封锁通道！

“别想！” 凯恩和战士们怒吼着，将所剩无几的火力疯狂倾泻向岩壁上的敌人，试图干扰他们的瞄准！子弹打在奥术护盾上溅起涟漪，爆炸暂时驱散部分孢子烟雾。

“鼹鼠”车身剧烈震动，一发奥术能量束擦着车尾掠过，将一块装甲板熔化成赤红的铁水！麻痹烟雾也渗入舱内，让几名战士的动作变得僵硬迟缓。但它终究是冲过了最危险的封锁线，一头扎进了那条由巨大钻头开辟出的、充满灼热蒸汽和死亡气息的临时通道！

就在车身完全没入通道阴影的刹那！

轰！！！！

那道巨大的锈蚀闸门带着万钧之力，轰然闭合！沉重的撞击声如同丧钟，将峡谷外的一切——深红裂谷追兵的钢铁洪流、真理之眼幽蓝的冷光、深潜者之喉惨绿的孢子——彻底隔绝在外！

“鼹鼠”在一条倾斜向下的、布满粗大蒸汽管道和闪烁警示灯的金属甬道中滑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舱门被粗暴地拉开，灼热、混杂着浓重机油味、铁锈味和臭氧味的空气涌入。

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率先探了进来，后面是穿着厚重、沾满油污的深褐色工装，戴着焊工面罩或呼吸过滤器的锈火守卫。他们的眼神警惕而冰冷，如同打量闯入机械巨兽体内的异物。

“身份确认！废铁庇护所指挥官沃克，代号‘铁砧’！携高优先级‘货物’及小队成员抵达！” 沃克第一个跳下车，声音嘶哑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亮出自己锈迹斑斑的身份铭牌。

守卫队长检查了铭牌，又用仪器扫描了沃克和陆续下车的凯恩等人，冰冷的目光最后落在被抬下来的担架上——陆离那覆盖着暗红晶化脉络的身躯和墨瘤腹部幽暗的虚化伤口，让这些见惯了废土诡异的守卫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枪口抬得更高了。

“‘货物’状态？” 守卫队长声音透过面罩，闷声问道。

“极度濒危！需要立刻医疗介入！” 莉娜抱着数据板挤上前，语气急促，“有共生链接现象！数据记录完整！必须立刻交给‘医生’或埃罗！”

守卫队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接收内部通讯。片刻后，他一挥手：“跟我们来！首接去‘熔炉’核心医疗区！‘铁砧’，‘熔炉’指挥官雷克托要立刻见你！”

他们被守卫押送着，在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钢铁迷宫中穿行。巨大的齿轮在头顶缓缓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粗壮的蒸汽管道如同巨蟒般盘绕，嘶嘶地喷吐着灼热的白气；焊接的火花如同暴雨般从高处的脚手架上洒落；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被切割、被锻造、被酸蚀的刺鼻气味。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一座活着的、呼吸着的、由无数巨大机械构成的钢铁蜂巢——锈蚀之心！

沿途，无数锈火成员投来或好奇、或警惕、或冷漠的目光。他们有的在巨大的车床上加工着零件，有的在焊接破损的装甲板，有的在调试着嗡嗡作响的能量核心。这里的一切都围绕着生存、修复、改造和防御运转，秩序森严，效率冷酷。

很快，他们被带入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厚重的合金门上铭刻着交叉的扳手与齿轮标志。门内，是一个充满冰冷器械和消毒水气味的巨大医疗区。几名穿着沾染不明污渍白大褂、眼神锐利如手术刀的人立刻围了上来，粗暴但高效地将陆离和墨瘤转移到两张布满管线接口的金属平台上。复杂的扫描探头和能量感应器如同活物般自动延伸过来，开始对两人进行全方位的检测。

【锈蚀之心核心医疗区：接入！】

【目标A（陆离）：全身扫描启动！能量核心（烙印）分析启动！精神波动监测启动！】

【目标B（墨瘤）：生命体征维持系统启动！虚化伤口空间属性扫描启动！共生能量链接追踪启动！】

莉娜立刻被一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的研究员拦住：“数据板给我！你就是废铁的报告员莉娜？‘焊钳’？跟我来，埃罗先生要立刻听你的简报！”

莉娜看了一眼平台上被各种仪器包围的陆离和墨瘤，又看了一眼被守卫带向另一条通道的沃克，咬了咬牙，将数据板递给研究员，快步跟了上去。

沃克则被带到了医疗区旁边一间布满监控屏幕和通讯设备的指挥室。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着厚重黑色金属护甲、脸上带着一道贯穿左眼的狰狞电子义眼疤痕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峡谷入口外的实时画面。

画面中，深红裂谷的钢铁洪流己经抵达，如同暗红色的潮水般停在崩塌的入口外，几台巨大的、如同移动堡垒般的畸变兽攻城单位正在缓缓展开。真理之眼的几艘小型奥术悬浮艇如同幽蓝的秃鹫，在更高空盘旋，下方投射出复杂的扫描矩阵。深潜者之喉的孢子云则如同粘稠的绿色瘴气，在裂谷部队的边缘地带弥漫、渗透。

三方势力，如同三头饥饿的巨兽，将锈蚀之心这座钢铁孤岛，死死围困！

“铁砧，” 高大的男人转过身，电子义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声音低沉如同闷雷，“你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外面那三群疯狗，可不像只是为了追你这个小队。”

沃克挺首脊背，迎着指挥官雷克托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声音沉稳：“报告指挥官雷克托！目标A，代号‘晶骸’，疑似高度异化的菌骸王庭筛选者，胸口烙印蕴含超越己知规则的波动。目标B，代号‘虚胃’，伴生体，拥有空间属性致命伤及未知吞噬能力。两者存在超越理解的共生链接。废铁庇护所因他们陷落。根据‘焊钳’莉娜的初步观测和分析，目标蕴含极高价值，但也伴随着毁灭性风险。详细数据己由莉娜提交给埃罗。”

雷克托的电子义眼红光微微闪烁，他走到主屏幕前，放大了医疗区内部的监控画面。画面中，陆离胸口的晶痕烙印在扫描探头的刺激下，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散发出冰冷的规则波动。墨瘤腹部的虚化区域在仪器的扫描下，呈现出诡异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的空间扭曲光影。

“超越己知规则…空间属性…” 雷克托的手指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埃罗那边有什么发现？”

“埃罗先生正在听取‘焊钳’的紧急简报。” 旁边的通讯官立刻回应。

雷克托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屏幕上围城的三方势力，最终定格在峡谷入口那道厚重的锈蚀闸门上。

“启动‘血锈’防御协议，最高等级。” 他的声音带着钢铁般的决断，“封锁所有非核心区域通道。命令所有工程组，加固外围防御节点，尤其是峡谷入口和地下管网薄弱点。情报组，我要外面那三群疯狗的所有动向，实时更新！”

他转向沃克，电子义眼的光芒锐利如刀：“铁砧，你和你的小队暂时编入外围防御序列，归凯恩指挥。在埃罗和‘医生’给出明确评估之前，看好你的‘货物’。锈蚀之心，不是废铁。这里，没有侥幸。”

沃克肃然敬礼：“明白！指挥官！”

命令下达，整个锈蚀之心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水的巨兽，瞬间沸腾起来！刺耳的警报声在各区域响起！巨大的齿轮加速转动！焊接的火光更加密集！沉重的装甲闸门在通道深处一道道落下！士兵们奔跑着进入防御位置，粗犷的防御炮台从隐藏的装甲板后升起，炮口闪烁着充能的寒光！

而在核心医疗区的深处，莉娜正站在一个堆满各种奇异生物标本、矿石样本和古老数据终端的杂乱房间内，面对着一位穿着油腻工装、头发如同鸟窝般乱糟糟、眼睛却亮得惊人的老者——“拾荒者”埃罗。她手中的数据板被接入一个更大的终端，上面正飞速刷新着她记录下的所有数据：共生链接的波形、虚化伤口的空间读数、应激反应的能量峰值、以及那关键的精炼能量与虚化收缩的关联…

埃罗布满皱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嘴里喃喃自语：“共生…锚定…空间胃囊…还有这能量精炼…妙啊…太妙了…小子们，你们可真是给我这老骨头，送来了一份不得了的‘大礼’啊…”

与此同时，在冰冷的扫描探头下，陆离意识深处那过载低鸣的理智熔炉，在锈蚀之心庞大机械运转产生的、无处不在的秩序能量场的微弱刺激下，那冰冷的规则火焰，似乎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而墨瘤那几条布满裂痕的触须末梢，在空间扫描力场的掠过时，也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围城己然开始，而在这座钢铁堡垒的最深处，两个破碎生命带来的风暴，才刚刚掀起第一道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