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磐石之讯

冰冷的SUV车厢内，压抑的空气几乎凝固成铅块。陈默那双深渊般的眼睛如冰锥般死死钉在高远脸上，如同实质的压迫力让高远脸上的谄笑彻底冻结、碎裂。赵猛下意识握紧了猎枪，如临大敌。刚刚爆发的老张胸膛起伏，呼吸粗重，眼中还残留着豁出去的疯狂。

风暴的中心，陈默却缓缓收回了目光。那双冰封万里的眼睛扫过众人惊恐的脸庞，最终落在了抱着霰弹枪、仿佛吓丢了魂的老张身上。

他的声音响起，像两块粗糙的冰片相互摩擦，干涩、低沉，不带一丝情绪，却清晰地在死寂的车厢内回荡：

“老张。”

老张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鞭子抽了一下：“在…在呢！陈…陈哥您吩咐！”他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发生…什么？”陈默问得极其简洁，每一个字都如同精炼过的铁块。他的目光锐利地穿透老张慌乱躲闪的眼神，首逼真相核心——他需要知道从自己失去意识到被带到这里的全部空白。

老张咽了口唾沫，在陈默那冰冷的注视下不敢撒谎，语无伦次地将经过倒豆子般讲了出来：如何在加油站被发现、如何被那两拨人包围、他自己如何惊惶躲藏、又如何看到高远的人试图包抄（被他恶意说成意图抢劫杀害）、情急之下如何把陈默拖进厕所、混乱中老赵被杀、自己拼命才把陈默拖上车逃离……当然，他对自己的贪婪和对陈默战术背心的觊觎只字未提，也绝口不提自己偷藏吗啡和栽赃高远之事，只把高远塑造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然后高指导员……不，高远！他带人把我们接回来了！路上我还看见他偷偷把什么东西（瞄了高远一眼，没敢细说）藏起来了……”老张最后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想把自己摘干净，更想转移矛盾给高远。

陈默沉默地听着。冰冷的目光扫过车厢里的每一个人：

高远：在陈默目光转来时，脸上立刻堆起劫后余生般的庆幸笑容（假的），搓着手：“老张兄弟言重了！大家互帮互助嘛！陈哥您醒了就好！回磐石咱就安全了！”他刻意强调了“磐石”和“安全”。

赵猛：抱着枪靠在车门上，粗声粗气：“妈的一路上够呛！那些鬼玩意儿追得真紧！还坏了一辆车！晦气！”他看陈默的眼神依旧警惕。

小杨：低着头，紧紧抱着那个硕大的急救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沉默得像尊石像。只有在那枚吗啡针剂的轮廓在脑海划过时，她的指尖才会微不可查地蜷缩一下。

苏芮：蜷缩在陈默担架旁边的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膝盖。她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如同受伤孤狼般沉默又危险的男人，又迅速低下头，身体还在轻微颤抖。高远刚才抓她手腕的恶心触感仿佛还在。

阿杰：怒视着高远，胸膛起伏，握着铁棍的手青筋暴起。当陈默目光扫过时，他鼓起勇气，用眼神指了指苏芮，又瞥了高远一眼，意思明显——小心这混蛋！他对这女孩图谋不轨！

阿乐、小璐、王叔夫妇、李婶母女：或麻木或惊恐，像受惊的绵羊挤在一起。

老周头、徐婆婆、吴伯（冷库留守）：此时不在车上。

残阳彻底沉没，大地被浓重的暮色吞没。车辆在颠簸不平的废弃公路上艰难行驶。高远开始了他“指导员”的说教：

“各位听我说！磐石避难点很安全！是个大型的冷链仓储中心！只要大家听指挥，遵守秩序，拧成一股绳，吃喝不愁！高墙厚壁！比在外面安全一万倍……”他滔滔不绝地描绘着虚幻的乌托邦蓝图，话语如同涂着蜜糖的毒药。

陈默闭上眼，靠在冰凉的车厢壁上。高远的虚伪言辞如同噪音过滤掉。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梳理着关键信息：

位置：高墙厚壁的冷链仓储中心（位置点）。

威胁：数量不明的尸群和怪虫追在后面（时间紧迫）。

人性：

老张：惊惶不定，欲借自己势反噬高远。

小杨：隐藏医疗能力，情绪复杂。

苏芮：可能成为高远下个目标（阿杰暗示）。

高远：贪婪，虚伪，好色（意图苏芮），掌控欲强。

赵猛：打手，有武器，核心武力。

青年阿杰：有血性，但实力不足，是潜在助力。

其他人：短期难用，多负担。

自身状态：全身重伤濒临极限，左腿残废严重拖累行动力，外骨骼是支撑也是破绽。精神枯竭，空间核心紊乱需静养修复（但无暇）。

关键资源：药（小杨包里有？高远藏了？）。

车辆摇摇晃晃，终于驶近了一片更加浓郁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