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见回溯

“嗡——！”

那横刀的嗡鸣再次响起，如同穿越时空的丧钟，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混乱！

眼前骤然清晰。

冰冷的石壁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骨髓，熟悉的腥甜霉味钻入鼻腔。一张沟壑纵横、带着淫邪惊喜的老脸凑在眼前。

“师兄！你可算醒了！”

腾英！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开场！连那油灯火苗摇曳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光阴回溯！

无间地狱曾经重复的场景！

江进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不是重生！是时间被硬生生拖拽回了原点！这无尽的轮回，这重复上演的死局！少年道士的血……是钥匙？还是祭品？那柄邪异的横刀……是核心还是契机？！

又或许是自己未按某种存在的剧本走？

“嘶……头……头疼得厉害……”江进几乎是机械地、一字不差地重复着上一次轮回的话语，声音嘶哑，带着“真实”的痛楚。他抬手按住太阳穴，指尖因体内力量的疯狂奔涌而微微颤抖，却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不能变！至少在完全弄清这诡异回溯的机制前，绝不能引起腾英丝毫的怀疑！他需要时间！需要在这重复的剧本里，积蓄足以斩断轮回的方法！

他像一个最精密的傀儡，完美复刻着上一次苏醒后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对白，每一次因“蚀骨散”而痛苦倒地的抽搐。他冷眼旁观着腾英的表演，看着楚轻鸿眼中传递的警告和否定，看着许冰心那空洞眸底深处，那点微弱金芒在刀鸣响起时一闪而逝。

体内，那股凶煞之力在光阴回溯的刺激下，变得更加狂暴、更加凝练！蚀骨散的毒力，在一次次回溯中似乎被冲刷、被这凶戾的力量同化，反而成为了某种养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比上一次轮回结束时，强大了不止一筹！那柄横刀的嗡鸣，在他耳中变得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血脉相连般的渴望！

腾英的狂笑再次响彻洞府。

“哈哈哈……师兄？好一个师兄！……都归老子了！老子会替你好好‘照顾’她们的！哈哈哈……”

得意忘形！志得意满！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沉浸在即将占有宝刀和炉鼎的巨大中，警惕降到了最低点！他枯瘦的手指甚至己经下意识地朝着石座上的横刀方向抬起！

就是此刻！

就在腾英的笑声达到最癫狂的顶点，就在他心神彻底被贪婪淹没、防备最松懈的瞬间！

地上，那具原本因“蚀骨散”而剧烈抽搐、濒临死亡的身体，动了！

不是挣扎，不是爬起！

是消失！

如同鬼魅！如同瞬移！

一道模糊的残影撕裂了昏暗的光线！速度快到了极致！快到超越了腾英金丹境神识所能捕捉的极限！那残影掠过之处，空气被蛮横地排开，发出低沉压抑的音爆！

腾英脸上的狂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骤然僵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从未体验过的、足以冻结思维的极致寒意，如同冰封万载的玄冰，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

他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只感觉脖颈处传来一丝极其细微、极其冰凉、仿佛被最冷的月光轻轻拂过的触感。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

他看到了洞府那布满诡异符文的穹顶。看到了那几盏昏黄摇曳的油灯。看到了角落里，楚轻鸿那双因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瞪大到极限的桃花眼。看到了许冰心那空洞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的景象——

一具穿着他熟悉灰色袍服的无头身躯，正僵硬地、滑稽地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枯瘦的五指还朝着石座的方向徒劳地伸展着。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喷泉，狂飙而出，染红了冰冷的岩石地面，也染红了那具躯干。

那是……我的身体？

腾英的意识被这荒谬绝伦的景象冲击得一片空白。头颅在空中翻滚、下坠，视线也随之旋转。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石座之前。

那个本该在蚀骨散折磨下化为一滩脓血的江进，不知何时己如标枪般挺首了身躯！他手中，紧握着那把暗沉如夜、此刻正流淌着妖异幽光的黑色横刀！刀身之上，一缕新鲜滚烫、还带着他体温的血线，正沿着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刀锋，缓缓滑落，最终凝聚在刀尖，滴落尘埃。

滴答。

血珠坠地的声音，在死寂的洞府中，清晰得如同丧钟的余音。

腾英的意识，随着这滴血的坠落，彻底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他至死，都没能想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那本该是猎物的江进，为何能递出这仿佛超越时间、斩断轮回的一刀？

还有他身上那一刹那的恐怖气息，远比师父还要强大！化神境？炼虚境？不不不！一定是错觉！都是幻觉！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