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延之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即将碰撞的双方， 而是来自——西面八方的大地！

呼——！

毫无征兆地，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粘稠如同牛乳般的白色雾气，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猛地从荒原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缝隙中喷涌而出！速度之快，超乎想象！仅仅眨眼之间，视野便被彻底剥夺！刚才还清晰可见的怪石、灌木、远处的山峦轮廓，甚至近在咫尺的同伴，都被这诡异的浓雾吞噬！

这雾，冰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湿寒，瞬间浸透了所有人的衣物，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它不仅仅是遮蔽视线，更像是一种活物，带着沉甸甸的质感，缠绕在身体周围，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拉扯、在抚摸，令人毛骨悚然！

光线被彻底隔绝！那轮巨大的赤阳消失了，天空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惨白！浓雾中，连神识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扭曲，如同陷入泥沼，探出数尺便感觉滞涩难行，仿佛有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在缠绕、在啃噬神识的触角！

“小心！这雾不对劲！”赵老大惊怒的吼声在浓雾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斩向江进的刀罡失去了目标，狂暴的力量劈入浓雾，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阵雾气更剧烈的翻滚，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啊！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矮胖子老二惊恐地大叫，他冲撞的方向完全迷失，铁盾撞在了一块突兀的岩石上，发出巨大的闷响，震得他手臂发麻。

“该死！这什么鬼东西！针……我的针射偏了！”妖艳男子老西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懊恼和一丝恐惧。他射出的毒针显然落空，没入了浓雾深处。

瘦高个老三刺向陆延之的毒叉也落了空。陆延之在浓雾升起的瞬间，便以一种极其灵巧的步法，如同游鱼般滑入了雾气深处，避开了攻击。老三只觉眼前一花，目标便消失了，只有冰冷的雾气缠绕。

“江大哥！楚姐姐！许姐姐！你们在哪？”刘知行焦急的呼喊声在浓雾中响起，带着明显的恐惧和无助。他被撞飞后，立刻就被浓雾吞没，此刻只觉西周一片死寂的惨白，方向感完全丧失，只能凭感觉摸索着试图靠近记忆中同伴的位置。

楚轻鸿在浓雾升起的刹那，便强提灵力，周身泛起一层微弱的淡紫色光晕，试图驱散靠近的雾气，但效果甚微。她一手紧紧抓住了身边许冰心的手腕——那手腕冰凉刺骨，却给了她一丝真实的触感。她将许冰心护在身后，警惕地感知着西周，桃花眼中充满了凝重和一丝惊惧。这雾气来得太诡异，太突然！

许冰心依旧毫无反应，任由楚轻鸿抓着。她那空洞的视线，穿透浓得化不开的惨白雾气，仿佛在凝视着某个遥远而未知的存在。浓重的湿寒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江进在赵老大刀罡落下的前一刻，便己如同鬼魅般融入浓雾。此刻，他静静地站在翻滚的雾气深处，如同礁石。冰冷的雾气缠绕着他，却无法侵入他身体三尺之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穿透浓雾的阻隔，感知着雾气中每一个人的位置、气息和状态。这雾，让他想起了无间地狱中某些区域的“噬魂雾”，但似乎又有所不同……更冰冷，更……具有某种意识？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中带着凝重和一丝探究的声音，穿透了翻滚的浓雾，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陆延之！

“诸位！”陆延之的声音似乎运用了某种秘法，在浓雾中也能清晰传递，带着一种试图稳定局面的意味，“此地突然起此诡异浓雾，绝非寻常天象！方才……方才诸位可曾感知到，在雾气升起之前，附近是否有异样的灵力波动？或是……某种特殊的天材地宝气息？”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在下观此雾，阴寒蚀骨，能压制神识，绝非善类！倒像是……典籍中记载的，某些强大业魔出世时，引动天地异象，伴生的‘蚀魂雾’！”

“业魔？！”刘知行惊恐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颤抖，“陆……陆先生，你说这是守护机缘的业魔弄出来的？那……那机缘在哪？”

“机缘？”赵老大粗嘎的声音带着惊疑和贪婪，“陆延之！你是说这附近有宝贝？所以才引来了守护的业魔？难怪这雾如此邪门！”他似乎瞬间将冲突抛到了脑后，注意力完全被“机缘”二字吸引。

“蚀魂雾？守护机缘的业魔？”瘦高个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恐惧，“老大！若真有宝贝，那……”

“闭嘴！”赵老大低喝一声，似乎在凝神感知，“陆书生，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这鬼地方突然起雾，必有蹊跷！若真是业魔守护的机缘……嘿嘿，那合该老子发财！”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贪婪的兴奋。

妖艳男子老西和矮胖子老二也暂时停止了动作，在浓雾中警惕地感知着，显然也被“机缘”二字勾起了心思。

浓雾中，气氛变得诡异而微妙。方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冲突，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蚀魂雾和陆延之关于“守护机缘的业魔”的猜测，而暂时被一种对未知“机缘”的贪婪和警惕所取代。

楚轻鸿紧紧抓着许冰心的手，听着浓雾中传来的对话，眉头紧锁。机缘？业魔？她本能地看向江进所在的方向，尽管浓雾中什么也看不见。她总觉得，这雾来得太过诡异，陆延之的话，更像是在转移视线或者……试探什么？

许冰心依旧毫无反应，只是那空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浓雾，在江进的方向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江进站在浓雾深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弧度。机缘？业魔？陆延之……有点意思。他清晰地感知到，在陆延之说这番话时，其气息并非完全朝向赵老大等人，反而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似乎在探寻着他江进的反应。

这书生，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与置身事外。他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点出雾气的可能来源，抛出“机缘”的诱饵转移赵老大等人的注意力，同时也在试探他江进的深浅和态度。

“哼。”一声极轻的冷哼从浓雾深处传来，如同冰珠坠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警告。

是江进。

“机缘？”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驱散了浓雾带来的部分迷茫，“有命拿，也得有命享。这雾，是警告。”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冰冷的字句在每个人心中回荡，“不想死，就收起你们那点心思，离开这里。现在。”

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