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廉贞剑狱

幽深！冰冷！死寂！

洞口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浓得化不开，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那股喷涌而出的、混合着硫磺、尘埃和腐朽水汽的气息，带着刺鼻的寒意，呛得阿泉连退两步，剧烈地咳嗽起来。

“天波府？”阿泉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周伯留下的暗记，洛书开启的秘道……通向的竟然是“天波府”？这名字带着一种久远的、令人心悸的威压！它和成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和那传国玉玺模具又有什么关联？百年雷火石斛……难道也在这里面？

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此刻，拯救陈婶的急迫压倒了一切！他没有时间犹豫！

阿泉迅速解下腰间的水囊，将仅存的一点水倒在布条上，捂住口鼻，又从怀里摸出火折子——这是进山前陈婶硬塞给他的。他深吸一口气，尽管那气息冰冷刺鼻，还是毅然决然地吹亮了火折子。

昏黄跳跃的火苗，如同风中残烛，勉强驱散了洞口附近尺许的黑暗。火光映照下，洞口内是一条斜向下的、人工开凿的粗糙石阶，一首延伸向深邃的黑暗之中。石阶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阿泉握紧火折子，另一只手反手按在背上的柴刀刀柄，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镇定。他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级石阶。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发出沉闷的回响，如同敲响了地狱的门扉。

石阶陡峭，盘旋向下。火折子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距离，两侧是湿滑冰冷的石壁，上面布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和冷凝的水珠。越往下走，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浓，那股阴冷的湿气也愈发刺骨。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在黑暗中疯狂擂动。

不知走了多久，阿泉感觉至少深入了山腹数十丈。就在火折子的光芒即将被浓重的黑暗彻底吞噬时，前方豁然开朗！

火光照亮的范围猛地扩大！阿泉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地下空间的入口处！

眼前是一个足有数十丈方圆的巨大天然洞窟！洞窟顶部高耸，隐没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中，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如同巨兽的獠牙般倒垂下来，滴滴答答地落下冰冷的水珠。洞窟的地面相对平整，显然是经过人工修整。

然而，让阿泉瞬间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并非是这巨大的空间，而是洞窟中央的景象！

三十六具！整整三十六具真人大小、身披残破青铜甲胄的铜人！如同沉默的远古军团，以某种玄奥莫测的方位，森然矗立在洞窟中央！它们手持样式古朴的青铜长剑，剑尖斜指地面，姿态各异，却隐隐构成一个巨大而完整的圆形剑阵！铜人身上布满了铜绿和厚厚的灰尘，显然己在此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

洞窟内并非完全黑暗。在铜人剑阵环绕的中央，一方半人高的古朴石案静静矗立。石案表面光滑如镜，上面供奉着一本……书册？那书册非纸非帛，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白色，在绝对的黑暗中，竟自行散发着极其微弱、如同月华般的朦胧清光！这清光虽然微弱，却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竟将石案周围一小片区域照亮，也映照出铜人剑阵那冰冷狰狞的轮廓！

而在石案上空，更高处的黑暗虚空中，飘浮着数十点幽蓝色的磷火！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悬浮、飘动，散发着冰冷诡异的蓝光，将整个铜人剑阵笼罩在一片幽蓝死寂的光晕之中！磷火的光芒与石案书册的清冷月华交织，将这片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如同冰冷的潮水，从那些沉默的青铜人像身上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窟！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阿泉倒吸一口凉气，握着火折子的手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他本能地感觉到，这铜人剑阵极度危险！那石案上的书册，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百年雷火石斛……会在哪里？在这剑阵之中？还是更深处？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冒险靠近剑阵边缘探查时——

“噗！”

手中的火折子，那点昏黄微弱的火苗，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掐灭，毫无征兆地，彻底熄灭了！

绝对的黑暗瞬间降临！只有洞窟中央石案上那本玉册散发的微弱清光，以及空中飘浮的幽蓝磷火，如同鬼眼般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

而就在火苗熄灭的刹那——

“锵——！！！”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距离阿泉最近的一具铜人身上响起！

阿泉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冰冷的死亡预感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脊椎！

只见那具铜人低垂的头颅，在幽蓝磷火的映照下，极其缓慢地、带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抬了起来！那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两点微弱的红光骤然亮起！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紧接着，它手中那把斜指地面的青铜长剑，剑身之上，一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光纹骤然亮起！一股凌厉无匹、带着浓烈血腥煞气的剑意，如同出闸的洪荒猛兽，瞬间锁定了站在入口处的阿泉！

“嗡——！”

如同连锁反应！第一具铜人剑上红光亮起的瞬间，整个洞窟内，其余三十五具铜人身上同时响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金铁嗡鸣声！它们低垂的头颅纷纷抬起，空洞的眼窝中亮起猩红的光芒！手中的青铜长剑之上，一道道或暗红、或幽蓝、或惨绿的光纹如同被唤醒的毒蛇，瞬间点亮！三十六道凌厉狂暴、属性各异的恐怖剑意冲天而起，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死亡之网，将整个洞窟彻底笼罩！

三十六具铜人，如同从远古沉睡中苏醒的杀戮机器，缓缓转动身体，手中闪烁着妖异光芒的长剑，齐刷刷地指向了入口处那个渺小而脆弱的入侵者——阿泉！

廉贞剑阵！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