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醉解天波

三十六道如同实质的、充满血腥煞气的恐怖剑意，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将阿泉死死笼罩！每一道剑意都冰冷刺骨，带着撕裂灵魂的锋锐，牢牢锁定了他！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板，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

“锵！锵！锵！”

距离阿泉最近的三具铜人率先动了！它们沉重的青铜身躯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动作看似僵硬迟缓，却带着千钧之力！三柄闪烁着暗红、幽蓝、惨绿妖异光芒的青铜长剑，如同三道撕裂黑暗的死亡闪电，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分上、中、下三路，朝着阿泉暴刺而来！剑锋未至，那凌厉的剑气己然割得阿泉脸颊生疼！

死亡！从未如此迫近！

阿泉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周伯所授的“流云步”和擒拿手的本能瞬间被激发到极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柳絮，猛地向右侧后方滑步急退！

“嗤啦！”

一道暗红色的剑光擦着他左肩的衣衫掠过，凌厉的剑气瞬间将粗布撕裂，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噗！噗！”

另外两道剑光几乎同时刺入了他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坚硬石壁！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洞穿，留下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碎石飞溅！

冷汗瞬间浸透了阿泉的脊背！差之毫厘！若非他退得快，此刻己被穿成了糖葫芦！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三具铜人一击落空，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跗骨之蛆般再次逼上！它们猩红的眼窝死死锁定阿泉，手中长剑再次扬起，剑身上的妖异光芒更盛！同时，剑阵中又有五具铜人似乎被激活，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移动的堡垒，从不同方向缓缓围拢而来！剑阵的绞杀之势己然成型！

阿泉背靠着冰冷湿滑的石壁，退无可退！看着眼前八具闪烁着妖异光芒、步步紧逼的杀戮铜人，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完了！他连一具都对付不了，何况八具？何况还有整整三十六具组成的可怕剑阵！陈婶……小莲……周伯……爹……所有的希望，都将埋葬在这冰冷的青铜剑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啧啧啧……大清早的，吵吵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个极其突兀、带着浓重睡意和不满的沙哑声音，如同鬼魅般，在死寂肃杀的洞窟穹顶之上响起！

这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铜人沉重的脚步声和剑气的嘶鸣，如同炸雷般响在阿泉耳边！

阿泉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洞窟高高的穹顶之上，一根巨大的、如同虬龙盘绕的钟乳石柱阴影中，一个极其诡异的身影正晃晃悠悠地倒挂在那里！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得如同渔网般的灰色袍子，上面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可疑的污渍。一头乱糟糟、如同鸟窝般的灰白长发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硕大的酒糟鼻和两撇同样乱糟糟的灰白胡子。他手里还抓着一个硕大的、油光发亮的朱红色酒葫芦！

此刻，这怪老头正用双脚勾着钟乳石上一处凸起，身体倒悬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仿佛被吵醒美梦的邻居。他甚至抬起抓着酒葫芦的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屈指一弹，动作说不出的惫懒滑稽。

然而，就是这看似疯癫邋遢的怪老头出现的瞬间，那八具正要对阿泉发动致命一击的铜人，动作猛地一滞！它们猩红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穹顶倒挂的怪老头，剑身上的妖异光芒也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和……忌惮？！

“喂！下边那个傻小子！”怪老头似乎完全无视了下方剑拔弩张的铜人，倒吊着的脑袋转向阿泉，乱发缝隙中露出一双虽然浑浊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和嫌弃，“发什么呆？等着被这群铁疙瘩戳成筛子吗？还不快往‘离’位跑？想死啊？”

离位？！阿泉猛地一个激灵！洛书八卦！离为火！方位正南！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怪老头是谁，为何在此，又为何帮他！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遵循了这突如其来的指引！他目光瞬间锁定剑阵中代表正南离位（洛书九）的一具铜人！那铜人手持一柄剑身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纹路的长剑，此刻正因为怪老头的出现而陷入短暂的迟滞！

就是现在！

阿泉低吼一声，将“流云步”催动到极限！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起一道残影，不顾一切地朝着离位铜人身后那片相对空旷的区域猛冲过去！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几乎是贴着那具离位铜人燃烧着火焰纹路的剑锋掠过！灼热的剑气烫得他脸颊生疼！

“嗡——！”

就在阿泉险之又险地冲入离位区域的瞬间，那八具被激怒的铜人似乎挣脱了某种干扰，妖异的剑光再次暴涨，如同跗骨之蛆般追袭而至！然而，当它们的剑锋触及离位区域边缘时，剑身上的光芒却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猛地剧烈闪烁、黯淡下去！追击的动作也瞬间变得迟滞、僵硬！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束缚了它们的行动范围！

有效！那怪老头指的路真的有效！

阿泉死里逃生，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石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冷汗早己湿透了全身。

“嘿，还不算太笨！”穹顶上，怪老头满意地咂咂嘴，又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他的胡须滴落下来。他晃悠着倒挂的身体，浑浊的眼睛扫过下方再次陷入躁动、却似乎被某种规则限制而无法进入离位区域的铜人剑阵，嘿嘿笑道：“‘离火克兑金’！这群铁疙瘩属金，离位火旺，正是它们的克星！只要你不傻乎乎地跑到‘兑’位（西）和‘乾’位（西北）去送死，在离位它们就奈何不了你！”

离火克兑金！阿泉瞬间明悟！这剑阵果然蕴含五行生克之理！难怪刚才进入离位（火），那些金属性的铜人就如同被束缚！

“前辈！多谢救命之恩！”阿泉劫后余生，对着穹顶上的怪老头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真诚的感激，“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晚辈阿泉，为救人寻药误入此地……”

“高姓大名？”怪老头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不耐烦地挥了挥酒葫芦，“虚头巴脑！老头子我就一个混号——‘酒痴’！至于你……”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乱发缝隙，如同探照灯般上下扫视着阿泉，尤其在阿泉沾满血污的破烂衣衫和腰间那半块若隐若现的龙纹玉佩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精芒和……了然。

“啧啧，姓成的小子，骨头倒是挺硬，跟你爹一样，都是属驴的！倔！”酒痴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阿泉耳边炸响！

姓成？！他认出我了？！他还认识我爹？！

阿泉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看什么看？”酒痴似乎被阿泉看得有些恼火，又灌了一口酒，“不就是个‘天波府’吗？看把你小子吓的！喏！”他用酒葫芦指了指剑阵中央那方石案上散发着清冷月华的书册，“看见没？那本‘冰蚕玉册’，就是你成家老祖宗留在这儿的《天波神功》！当年随葬景陵的宝贝！多少人打破头都想看一眼呢！”

《天波神功》？！随葬景陵？！成家老祖宗？！

一个个石破天惊的名词如同连珠炮般砸来！阿泉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这神秘的天波府，这恐怖的廉贞剑阵，这冰蚕玉册……竟然都与成家有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要？”酒痴看着阿泉震惊茫然的样子，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小子，给口酒喝，老夫就教你怎么破这‘廉贞剑阵’，把那劳什子神功给你取出来！顺便……告诉你点你想知道的陈年旧事，比如……这秘府和你成家的渊源？如何？”

酒？阿泉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他的水囊在攀爬时早己喝空。

“啧，真穷！”酒痴嫌弃地撇撇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算了算了，看你小子顺眼，算你欠我的！”他猛地一甩手，那硕大的朱红酒葫芦竟然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朝着阿泉飞了过来！

“接着！喝一口！然后……听好了！”酒痴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想破这铁疙瘩阵，得先懂‘九宫飞星’、‘五行生克’！它们动，便是阵法运转！坎位踏七，离宫转三！这是基础！看它们剑光！红光属火，蓝光属水，绿光属木，金光属金，黄光属土！相生相克，环环相扣！想过去，就得踩着它们的生克节点走！比如……”

酒痴倒挂在穹顶，声音如同洪钟，在幽蓝磷火笼罩的死寂剑狱中轰然回荡。他一边灌着酒，一边指点江山，将廉贞剑阵的运转规律、生克变化、破阵关键，如同庖丁解牛般，清晰无比地烙印在阿泉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