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鬼婆之眼

鬼草婆那枯瘦的手指如同淬毒的钩子，首首指向成天的胸口。她浑浊泛黄的眼珠里，闪烁着洞穿人心的锐利光芒，那沙哑的话语像冰冷的蛇，缠绕在寂静的小院里。

“烫手山芋……冰碴子味儿……”蓝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瞥了成天一眼。她显然知道鬼草婆指的是什么——成天怀里的太极玉佩，以及紧追不舍的慕容清！

成天心头剧震！这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妪，感知竟如此敏锐！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迎着鬼草婆那审视的目光，沉声道：“前辈慧眼。晚辈身负血仇，怀璧其罪，确有多方觊觎。但同伴失散，性命攸关，恳请前辈施以援手，救治腿伤，并告知那落水女孩的下落。大恩大德，成天必不敢忘！”他抱拳深深一礼，姿态放得极低。此刻，任何倨傲都可能导致线索断绝。

鬼草婆那布满褶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成天。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溪水流淌的潺潺声和风铃沉闷的撞击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收回手指，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嗬嗬”干笑。

“小子的嘴倒是会说话。”她慢悠悠地转身，推开竹门，“进来吧。老婆子这破窝棚，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竹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阴暗、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草药味、陈年朽木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某种活物分泌物般的甜腥气。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风干的草药、兽骨、毒虫标本，以及一些用朱砂画着诡异符文的兽皮。角落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罐瓦瓮，有的敞着口，能看到里面蠕动或盘踞的毒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鬼草婆示意成天坐在一张铺着兽皮的矮凳上。她佝偻着背，在一个摆满瓶瓶罐罐的木架前摸索着，取下一个黑色的小陶罐和几片干枯的叶子。

“腿伸出来。”鬼草婆命令道。

成天依言卷起裤腿，露出发黑、伤口狰狞的小腿。鬼草婆浑浊的眼睛扫过伤口，又伸出枯瘦的手指，在伤口周围的乌黑皮肤上按了按。她的指甲又长又黑，触感冰凉粗糙。

“人面鱼毒，小红吸得还算干净。”她低声嘟囔着，打开黑色小陶罐，里面是一种粘稠如蜜、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暗绿色药膏。她用一根细小的骨勺挖出药膏，毫不客气地涂抹在成天的伤口上。药膏一接触皮肤，立刻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成天闷哼一声，咬紧牙关，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哼，这点痛都受不了？”鬼草婆嗤笑一声，动作却不停。涂完药膏，她又拿起那几片枯叶，放在嘴里嚼碎，吐在伤口上，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粗布迅速包扎起来。那枯叶碎末带着一股奇异的清凉，迅速中和了药膏的灼痛感，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

“好了。药每天换一次，三天内这条腿别沾水，别用力。死不了。”鬼草婆拍拍手，仿佛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谢前辈！”成天忍着余痛，再次道谢，急切地问道：“那关于那个落水的小女孩……”

鬼草婆慢条斯理地走到一个盛满清水的陶盆边洗手，浑浊的水映着她那张枯槁的脸。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问道：“蓝蝶丫头，你带这小子来五仙峒，真是为了找个小女孩？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成天的胸口，意有所指。

蓝蝶沉默了一下，清冷的眸子迎上鬼草婆的目光：“婆婆，找人，也寻药。他需要解一种很厉害的寒毒，不是他的，是另一个朋友的。”她没有提唐雪的名字，但显然指的是唐雪所中的蚀心寒毒和剑毒。

“寒毒？朋友？”鬼草婆擦干手，转过身，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能让蓝蝶丫头你亲自带路，还惹上后面那股‘冰碴子味儿’的麻烦……这小子的朋友，怕也不是普通人吧？”她踱步到成天面前，那带着草药和腐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老婆子这里消息是有，但要价可不便宜。”

成天心中一紧：“前辈请讲！只要晚辈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鬼草婆盯着成天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赴汤蹈火？老婆子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的……是你身上那‘烫手山芋’的……一点‘引子’。”她枯瘦的手指，再次指向成天的胸口，“把你那块玉，借老婆子……看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