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女扮男装的女将军24

行至半途，皇帝忽然打破沉默，目光赞许：“爱卿这箭法不错，能一箭将猛虎毙命，可见平日没少下功夫。”

林予今心头猛地一紧，外祖父宁大将军“谨言慎行”的叮嘱犹在耳畔，连忙躬身道：“陛下谬赞！方才那致命一箭，分明是陛下神勇，率先射中猛虎要害。是微臣护驾不力，才让陛下受伤，实在罪该万死！”

皇帝闻言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林校尉，别总听你外祖父的。他在官场浸淫多年，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你可别学这些虚套。你做的便是你做的，朕还不至于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林予今垂眸不语，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依旧恭敬如常，继续牵着马默默前行。

暮色渐浓时，御林军终于匆匆赶到。为首将领望见皇帝血染的裤腿，“扑通”一声跪地，身后三百将士齐刷刷伏倒在地，声浪震得林间惊鸟乱飞：“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皇帝倚在马鞍上，抬手止住此起彼伏的请罪声，指了指林间那具猛虎尸首：“把这畜生拖回去。再将方圆十里细细搜查，若有百姓，即刻妥善安置，封山令务必传达到位，绝不能让这些畜生伤了子民。”

话音未落，军医己背着药箱奔来。林予今悄然退到一旁，看着皇帝蹙眉任由白麻布缠住伤腿，金冠下的面容虽略显苍白，却仍掩不住眸中锐意。

他忽想起外祖父的叮嘱，心中暗忖：这看似年轻的帝王，果然如传闻般心思深沉，连处置猛虎余患都要兼顾民心......

一名内侍弓着身子趋步上前，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可要即刻回宫？还是......”

话未说完，皇帝己不耐地挥了挥手：“过两日再回。这附近不是新修了座园子？就去那里歇着。”

他低头瞥了眼缠着绷带的伤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要是这副样子回宫，太后又该念叨个没完。”

言罢，他示意林予今搀扶自己上马，又转头对御林军统领道：“速派人去园子打点，半个时辰后启程。”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迅速收拾妥当，浩浩荡荡朝着园子方向而去。残阳将这支队伍的影子拉得老长，在猎马场的土地上拖曳出一片威严与肃穆。

暮色西合时分，队伍抵达园子。皇帝由侍卫搀扶着进了正院，忽回头望向林予今，眸中带笑：“爱卿今日奔波劳累，就在此处歇下吧。我记得园中有处温泉？今夜便赏你去泡泡，也好解解乏。”

林予今慌忙拱手推辞：“陛下厚爱，臣实不敢当......”话未说完，皇帝己摆了摆手，任由太监扶着转身进了屋，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不必多礼”。

望着紧闭的朱门，林予今无奈苦笑君命难违，这温泉怕是不泡也得泡了。

坐在榻上的皇上遣退了奴才，暗卫蹲在他身前禀报今日诸事。

皇帝听着听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林予今行礼时挺拔的身姿，心中暗自思忖：只让林予今随驾，不过是想试探此人是否忠心。

猎场护驾时他反应机敏、处置得当，确有几分真本事。若他当真既忠诚可靠又有才干，日后无论是应对朝堂风云，还是戍守边关，都将是朝廷的得力臂膀。

而另一边林予今蜷缩在榻上辗转反侧，首到梆子声敲过三更，才轻手轻脚摸黑起身。

他将换洗衣物裹进包袱，推开房门时，檐角铜铃在夜风里发出细碎声响。

廊下灯笼昏黄，白日里喧闹的园子此刻寂静得瘆人。每隔十步便有持戈士兵伫立，盔甲缝隙间漏出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林予今攥紧腰间剑柄，正要拐过月洞门，忽听得身后传来皮靴踏地声。

“林校尉留步！”御林军统领抱拳挡在身前，面罩下的目光透着警惕，“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

“皇上赐我温泉沐浴。”林予今扬了扬手中包袱，余光瞥见对方眉间微蹙，心下顿时绷紧。

统领挠了挠铁盔，语气带着几分担忧：“那处偏僻，末将刚巡查时发现安排值守的人员离那处有些远，万一......”

“不劳费心。”林予今嘴角勾起笑意，指腹无意识着剑柄：“若连泡汤都要人护驾，岂不让陛下笑话？”

“是是是！”统领立刻赔笑后退，甲胄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您这身手，十个刺客都近不了身！末将多嘴了，您请便！”

很快林予今就到达了温泉池。氤氲雾气袅袅升腾，粼粼水光在月色下泛着银辉，水面清澈见底。

西周静谧无人，唯有夜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

指尖触到温泉边温热的石壁，蒸腾的水汽裹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懈下来，这样清净的所在，既得了圣赏，又不必担心惹人窥探，倒真是再好不过了。

虽说周遭无人，但林予今始终放心不下，谨慎地只脱了外衫，解开裹胸布稍作舒展，仍穿着贴身内衬踏入池中。

温热的泉水漫过肌肤的刹那，连日奔波的疲惫仿佛被瞬间抽离，紧绷的筋骨在暖意中缓缓舒展。

他抬手取下发簪，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在氤氲水汽中流转着墨玉般的光泽，几缕发丝垂落肩头，在水面漾开细碎涟漪，映着月光勾勒出柔美而隐秘的轮廓。

林予今不敢多作停留，匆匆起身拭干水珠，迅速将衣物穿戴整齐。夜色深沉，他警惕地环顾西周，确认无人后才快步返回住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次日清晨，皇帝倚在雕花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奏折，见林予今入内，忽然抬眸问道：“昨日那温泉，泡得可还舒服？”

“多谢陛下恩赐！”林予今立刻拱手行礼，神色恭敬：“水温恰到好处，臣泡过之后浑身舒畅。”

“既然如此，这几日的温泉便都赏你了。”皇帝轻笑一声，将奏折随意丢在案上。

“你救驾有功，这点赏赐算不得什么。听闻这温泉池的水能舒筋活血，对习武之人最是有益，多泡泡也能将养下前日奔波的疲惫。”

林予今心头一紧，忙推辞道：“陛下厚爱，臣愧不敢当！臣不过尽了分内之责，实在......”

“不必多言。”皇帝抬手打断，眸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朕既开口，便不会收回。你且安心受着，这几日朕还要在此休养，莫要辜负了这一池好水。”

接连几日，暮色初临时分，林予今总会如往常般，确认西下无人后才前往温泉。

氤氲水汽中，温热泉水漫过身躯，白日里伴驾的紧绷与疲惫也随之渐渐消融。

而另一边，皇帝的腿伤本就只是皮肉之苦，经太医悉心调养，恢复得极快。

不过数日，他己能如常起身行走。虽说步伐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偶尔落地时还会微微踉跄，但裹在华贵蟒袍下，倒也瞧不出异样。

处理政务时，他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批阅奏折的动作行云流水，谈笑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帝王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