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小试探

子时的梅林静得可怕，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晚宁披着深色斗篷，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梅树间。她特意绕了个大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来到那株老梅下——沈姑姑上次与她见面的地方。

老宫女己经在那里等候，佝偻的身影几乎与树干融为一体。见晚宁来了，她将一个布包塞过来："拿着，关键时刻能救命。"

晚宁接过布包，摸出里面是个小瓷瓶："这是..."

"解毒丹，"沈姑姑声音嘶哑，"华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晚宁心头一跳："华妃小产是有人下毒？"

沈姑姑冷笑："这宫里哪有什么意外？"她突然抓住晚宁的手，"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没的。"

晚宁的手一颤，瓷瓶差点掉落。沈姑姑继续道："德妃掌管六宫事务，尚食局、尚药局都是她的人。想在这宫里活下去，就得学会辨毒。"

"如何辨别？"晚宁紧握瓷瓶。

"银针试不出的毒才最毒。"沈姑姑从袖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这是你母亲留下的'灵犀针'，遇毒则黑。"

晚宁接过金针，在月光下细看。针尖闪着寒光，针身上刻着细小的纹路，像是某种符文。

"记住，"沈姑姑突然警觉地回头，"德妃赏的东西，入口前必试。"

远处传来脚步声，沈姑姑像影子一样消失在梅林深处。晚宁将瓷瓶和金针藏好，绕道回到寒香院。小顺子己经睡了，孙嬷嬷的鼾声从厢房传来。她点亮油灯，仔细研究那根金针——针尾有个小孔，可以穿线藏在发髻中。

次日清晨，德妃派人送来一盒点心，说是赏晚宁绣的《万寿图》。晚宁谢过，将点心放在桌上，等来人走了，立刻取出金针。

针尖插入糕点，片刻后针身果然微微发黑。晚宁心头一凛，但面上不显。她将点心收入匣中，对小顺子说："拿去埋在梅树下，别让人看见。"

小顺子瞪大眼睛："才人小主，这点心..."

"有毒。"晚宁平静地说，"但别声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小顺子脸色发白，抱着匣子匆匆出去了。晚宁坐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株开花的梅树。德妃为何要毒她？一个无宠的才人，对德妃能有什么威胁？

午后，晚宁借口散步，来到尚药局附近。这里药香弥漫，几个小太监正在晾晒药材。她装作对草药感兴趣，向一个年长的太监请教。

"公公，这是什么药？"晚宁指着一堆晒干的褐色根茎。

"回才人小主，这是当归，"老太监恭敬地回答，"补血活血的。"

晚宁又问了其他几种药材，最后指着几朵晒干的小白花："这个呢？"

"哦，这是藏红花，"老太监压低声音，"活血化瘀的，但孕妇忌用..."

晚宁心头一震。藏红花——这正是导致小产的药物之一。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近日哪位主子需要用到藏红花？"

老太监面露难色："这个...奴才不敢妄言。"

晚宁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荷包："一点心意，请公公喝茶。"

老太监接过荷包，掂了掂分量，小声道："前几日德妃娘娘宫里取了不少...说是调经用。"

晚宁谢过老太监，缓步离开。走到僻静处，她迅速记下这个信息：德妃近期取用大量藏红花，时间与华妃小产吻合。

回寒香院的路上，晚宁经过御花园的湖边。几个宫女正在喂鱼，见她走来，纷纷行礼。晚宁注意到其中一个宫女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样式很特别——镯子上刻着缠枝牡丹，与华妃赏给心腹宫女的款式一模一样。

"你是华妃宫里的？"晚宁停下脚步问。

宫女脸色一变："回才人小主，奴婢原是华妃娘娘宫里的，现在调到尚寝局了。"

晚宁点点头，装作闲聊："华妃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宫女眼圈一红："娘娘她...茶饭不思..."她突然警觉地住了口，匆匆告退。

晚宁看着宫女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华妃痛失龙胎，身边心腹却被调走，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切断她的消息来源。

回到寒香院，晚宁取出一个小本子，将今日所得信息一一记录：

1. 德妃赏的点心有毒

2. 德妃近期取用大量藏红花

3. 华妃心腹宫女被调离

合上本子，晚宁陷入沉思。德妃为何要对付华妃？又为何要毒害她这个小小才人？她忽然想起《宫闱秘录》中的记载：德妃与华妃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十年前的一场选秀...

窗外，暮色西合。晚宁取出那瓶解毒丹，倒出一粒放在舌下。丹药苦涩，却让她头脑异常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