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耳畔私语

得知沈美人是自己姨母的消息后，晚宁一连几日寝食难安。

她将老宫女给的绣帕与母亲的绣帕并排放在灯下对比——针法、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帕角的字不同。母亲从未提起过这位姨母，更没说过她曾是先帝的妃子。

"小顺子，"晚宁收起绣帕，"去打听打听，二十年前沈美人离宫的事。"

小顺子面露难色："才人小主，这事...宫里没人敢提啊。"

"那就从别处打听。"晚宁取出一对银耳坠，"去找浣衣局的青柳，就说我想知道沈美人和寒香院的事。"

小顺子去了半日，回来时脸色发白："才人小主，青柳说...她说沈美人是被逼离宫的，跟先帝驾崩有关。具体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只说当年知道这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逐出宫了。"

晚宁心头一凛。先帝驾崩？那岂不是涉及宫闱秘辛？难怪母亲从不提起。

次日清晨，晚宁去皇后宫中送绣好的《兰亭集序》。皇后接过绣品，细细查看，满意地点头："针脚细密，布局精巧，难怪皇上喜欢。"

"谢皇后娘娘夸奖。"晚宁垂首。

"本宫听说..."皇后突然话锋一转，"你与沈美人有亲？"

晚宁指尖微颤："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沈美人是..."

"罢了。"皇后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如今得皇上青眼，该好好把握才是。"她示意宫女取来一个锦盒，"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锦盒里是一对翡翠镯子，通体碧绿，价值不菲。晚宁谢恩收下，回宫后立刻检查——镯子内侧有细微的粉末状物质。

"收起来，别让人看见。"晚宁将镯子交给小顺子，"去请孙嬷嬷来。"

孙嬷嬷看了镯子，脸色大变："才人小主，这...这是麝香啊！长期佩戴会让人不孕的！"

晚宁冷笑。皇后这是要绝她的后路。

午后，晚宁借口散步，来到御花园的僻静处。她刚在石凳上坐下，一个扫地的老太监就慢慢靠近。

"才人小主好兴致。"老太监声音嘶哑，手中扫帚不停。

晚宁会意，假装欣赏花草："公公在宫里多久了？"

"老奴伺候过两朝天子。"老太监压低声音，"才人小主想知道沈美人的事？"

晚宁心头一跳："公公肯告知？"

"沈美人是先帝晚年最宠爱的妃子。"老太监扫着地，声音几不可闻，"先帝驾崩前，曾有意废太子，改立沈美人生的六皇子。后来先帝突然暴毙，六皇子夭折，沈美人被逐出宫..."

晚宁手中的帕子差点落地。改立太子？那现在的皇上...

"先帝是怎么死的？"她轻声问。

老太监扫得更快了："老奴只听说，先帝临终前，沈美人曾送过一碗参汤。"

说完，老太监匆匆离去，仿佛从未来过。晚宁坐在石凳上，浑身发冷。如果沈美人被怀疑毒杀先帝，那作为她的外甥女...

回宫的路上，晚宁经过淑妃的凝晖堂。淑妃正站在院中赏花，看见她，微微点头示意。晚宁福身行礼，淑妃却突然开口："姜才人可有空喝杯茶？"

这是淑妃第一次主动邀请。晚宁谨慎地应下，随淑妃进入内室。

淑妃的茶室朴素典雅，墙上挂着一幅《寒梅图》，落款是"沈氏"。

"这是..."晚宁忍不住问。

"一位故人所赠。"淑妃亲手斟茶，"尝尝，是青州的特产。"

晚宁心头一震。青州？母亲的老家？她小心地抿了一口，茶味清苦回甘，正是小时候常喝的那种。

"沈美人是你的姨母。"淑妃突然道出这个秘密，声音平静，"她离宫前，曾托我照顾她的家人。可惜我找到青州时，你母亲己经..."

晚宁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娘娘认识我母亲？"

"有过几面之缘。"淑妃看着窗外的梅树，"你长得像她，也像沈美人。"

"先帝驾崩..."

"嘘。"淑妃制止她继续说，"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她取出一封信，"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本来该在你入宫前交给你。"

晚宁接过信，手指微微发抖。信封上是母亲的笔迹，写着"吾女晚宁亲启"。

"记住，"淑妃轻声道，"在这深宫里，最危险的不是毒药，而是秘密。"

回到寒香院，晚宁锁好房门，才颤抖着拆开母亲的遗信。信中只有寥寥数语：

"晚宁吾女：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己入宫。记住三点：

一、沈氏无罪；

二、提防德妃；

三、寒香院的梅树下..."

信到此戛然而止，后半截似乎被人撕去了。晚宁将信贴在胸前，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