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荆棘与王冠

冷。窒息般的冷。

喉骨在冰冷坚硬的金属臂箍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徒劳的吞咽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刀片。血液疯狂涌向头颅，视野被猩红的血色和闪烁的金星切割成破碎的残片。肺部如同被投入滚烫的沙砾，灼痛、抽搐，却吸不进一丝救命的空气。

死亡。冰冷的、粘稠的死亡气息，如同毒蛇的涎液，缠绕上来，勒紧。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绞碎、沉入永恒黑暗的深渊之际——

脸颊紧贴着的冰冷胸甲之上……那道狭窄的裂缝深处……

一双……燃烧着地狱熔岩般痛苦和混乱狂暴的……赤红竖瞳！

冰冷！暴虐！非人！

透过那盔甲的罅隙……死死地……钉入了我濒死的意识！

不是夜烬！是那被囚禁的凶兽！是它！它就在这盔甲之下！在这断臂的重伤之躯内……彻底……苏醒了？！

恐惧？不！是另一种更加汹涌的、如同被逼入绝境的母兽般的……凶戾！

苏妲己的灵魂在破碎的识海中发出无声的尖啸！前世摘星楼焚，亦未曾向天命低头！今朝岂能……被一头囚笼中的孽畜……活活扼死？！

给我……开！！！

残存的、属于九尾妖狐那千锤百炼的魅惑与掌控本源之力，不再用于对抗那窒息的铁臂！不再用于保护濒临崩溃的识海！

而是……如同最疯狂的赌徒押上最后的筹码！凝聚！压缩！化作一道冰冷、妖异、带着同归于尽般决绝意志的意念尖锥！顺着那条疯狂震颤、传递着凶兽狂暴痛苦的血契锁链……无视自身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狠狠地……刺向那裂缝之后……那双冰冷的赤红竖瞳！

目标……不是攻击！是……入侵！是……强行……链接！

既然这锁链将我们相连……既然这血契将我们捆绑……那么……就一起……坠入深渊吧！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惊怒、被彻底侵犯核心领域的、如同洪荒凶兽被剜去心脏般的痛苦咆哮，顺着锁链狠狠反馈回来！比之前的任何反噬都更狂暴！更首接！

脖颈上的金属铁箍猛地一松！

不是仁慈！是……那凶兽本源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入侵……所……震慑？！

就在这千钧一发、获得喘息之机的瞬间！

我猛地张大嘴巴！贪婪地、如同濒死的鱼般，狠狠吸进一口冰冷污浊、带着浓烈硫磺血腥味的空气！气管如同被砂纸摩擦，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剧烈的呛咳！

“咳！咳咳咳——！”

然而，比空气更早涌入身体的……是顺着那条贯通的血契锁链……疯狂倒灌回来的……冰冷、狂暴、充满了纯粹毁灭欲望的……凶兽意念洪流！

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熔岩核心！视野被无穷无尽的暗红与灼热吞噬！硫磺的毒气疯狂灼烧着感知！耳边是锁链绷紧的金属呻吟、岩浆奔流的轰鸣、以及那凶兽本源被侵犯后发出的、更加凄厉痛苦的咆哮！

破碎的画面再次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而来！

巨大阴影在冰冷锁链的贯穿下疯狂挣扎！

深灰色的盔甲躯壳被无数细小齿轮锁链钉死在虚空！

左臂断口处粘稠的暗红血液如同瀑布般滴落！

而在那巨大阴影的核心……那双痛苦燃烧的赤红眼眸深处……那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翠绿光芒……在凶兽本源的狂暴怒意冲击下……疯狂地摇曳、明灭！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精灵浆果的力量！它在对抗！它在保护那点属于“夜烬”的……最后的意识碎片？！

就在这意识被凶兽意念洪流冲击得七零八落、灵魂锁链的烙印处传来崩裂般剧痛的瞬间——

异变……再次降临！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清冽纯净、却又冰冷沉重到极致的磅礴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冰山，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层层地底岩层……轰然降临！

这威压……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带着森林的呼吸！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则般的……净化与……审判意志！

凯瑟琳王后！

她来了！带着精灵的力量！如同冰冷的猎手，循着血契的“钥匙”……追索而至！

这股威压降临的瞬间——

灵魂深处，那点被血契锁链贯穿、又被精灵荆棘符文封印的烙印……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火星……轰然……爆燃了！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剧烈地痉挛、抽搐！缠绕在身上的翠绿荆棘符文锁链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召唤，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沸腾般疯狂流转、增殖！冰冷的封印力量混合着强大的净化意志，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向那沸腾的血契烙印！试图将那“钥匙”彻底……格式化！

内外夹攻！

凶兽狂暴意念的洪流在灵魂内肆虐！

精灵冰冷净化的荆棘在外围疯狂绞杀！

血契锁链的烙印如同被投入了熔炉与冰海的夹缝……疯狂地扭曲、撕裂、哀鸣！

剧痛！超越所有认知的剧痛！灵魂仿佛正在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就在这灵魂即将彻底湮灭、身体因剧痛而濒临崩溃的瞬间——

我左臂那道狰狞的、被小蛇吮吸过的伤口深处……之前被夜烬强行撕裂精灵封印、喷涌而出的血液所化的……那条暗红的血荆棘……

它……并没有消失！

它的一端……依旧死死缠绕在夜烬仅存的右手腕上！另一端……深深扎根在我左臂的伤口血肉之中！

此刻……在这内外双重力量的疯狂冲击下……在这灵魂被反复撕扯的极致痛苦中……

那条暗红的血荆棘……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猛地……蠕动起来！

不再是荆棘！而是……如同一条被彻底激怒的……熔岩血蟒！

粘稠、暗红、散发着浓烈硫磺血腥味的荆棘藤蔓，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扭曲爬行的……暗金色符文！那些符文……与之前夜烬臂甲上禁锢他的光晕符文……如出一辙！冰冷！沉重！带着绝对的禁锢意志！

“滋啦——！！！”

血荆棘疯狂地膨胀、扭曲！暗红的荆棘藤蔓混合着冰冷的暗金符文，如同最恶毒的共生体，狠狠勒紧！深深嵌入！

一端……更加狂暴地缠绕、勒进夜烬右手腕冰冷的金属护手！甚至……试图撕裂护手，钻入其下的血肉！

另一端……则如同贪婪的根须，顺着我左臂的伤口，疯狂地向皮肉深处、向骨髓深处、甚至……向着灵魂深处那被反复冲击的血契烙印……狠狠钻去！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整条左臂都要被这狂暴的血荆棘从内部撑爆！灵魂烙印处更是如同被烧红的锁链反复贯穿、搅动！

“呃啊——！” 夜烬那头盔的阴影下，也终于爆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饱含无尽痛苦和……一丝被彻底触犯禁忌的……惊骇闷哼！他那仅存的右手臂剧烈地颤抖着，覆盖其上的冰冷金属护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掌心那点之前亮起的暗红兽瞳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血荆棘……在吸收！在吞噬！在……强行融合我们双方被冲击的力量！更在……利用那暗金符文的禁锢之力……将我们……更加牢固地……捆绑在一起！

就在这混乱、痛苦、狂暴的能量风暴达到顶峰的刹那——

“轰隆——！”

头顶！那由冰冷青灰色巨石构成的、坚固的穹顶……再一次……被强行撕裂了！

不是巨龙的龙息！

而是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如同实质的……翠绿色光柱！

如同支撑天地的翡翠巨柱！带着磅礴的生命力和冰冷无情的净化意志，无视了地底的重重阻隔，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轰然贯穿而下！

光柱精准无比地……笼罩了……纠缠在一起的我和夜烬！以及……那条疯狂蠕动、融合了暗红与暗金的……诡异血荆棘！

刺目的翠绿光芒瞬间吞噬了视野中的一切！空气里浓烈的硫磺血腥味被瞬间净化、驱散！只剩下冰冷刺骨的草木清香和……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至高法则威压！

凯瑟琳王后……终于……降临了！

翠绿的光柱中心，一个身影缓缓降下。

银白色的长发在光芒中无风自动，如同流淌的月华。深绿色的丝绒长裙纤尘不染。领口那枚古朴的翡翠胸针，此刻爆发出如同小太阳般的刺目光芒！她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那双深邃的祖母绿眼眸，如同最寒冷的冰湖，冰冷地俯视着下方在光柱中痛苦挣扎、被血荆棘死死缠绕的两个身影。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夜烬那布满裂痕、断臂处依旧渗出暗红血液的深灰色盔甲上，尤其是在他胸口那道裂缝处……那隐约透出的、狂暴的赤红光芒上……翠绿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冰冷的忌惮。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我。落在我左臂那被血荆棘深深扎根、疯狂蠕动的狰狞伤口上。落在我因痛苦而扭曲、布满血丝的眼眸上。最后……死死钉在了我灵魂深处……那被血荆棘缠绕、在翠绿净化光芒下疯狂挣扎的血契烙印上！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探究。

而是……一种……如同看着即将被彻底格式化、失去所有价值的……失败实验品的……冰冷……与……一丝……被污染的……愠怒？！

“污秽的枷锁……失控的样本……”

“净化……重置！”

冰冷无情的声音，如同法则的宣判，在翠绿光柱中清晰地响起！

随着她的话音！

缠绕在我身上的翠绿荆棘符文锁链，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如同无数条被注入了神力的翡翠毒蛇，疯狂地收紧、绞杀！更加磅礴、更加冰冷的净化能量，混合着强大的精神碾压力量，如同亿万钧重山，狠狠压向那被血荆棘缠绕的血契烙印！试图将其……彻底……抹除！

“不——！！！”

灵魂被碾碎的剧痛让我发出濒死的嘶吼！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

然而，就在这净化力量即将彻底湮灭烙印的瞬间——

那条疯狂蠕动、融合了暗红血液与暗金符文的血荆棘……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凶兽……猛地……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反抗！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混合了硫磺血腥的毁灭、冰冷机械的禁锢、精灵生命能量的残留、巨龙龙息的狂暴、以及……属于苏妲己灵魂深处那最纯粹的妖异戾气的……驳杂而恐怖的力量洪流……顺着那条贯通的血荆棘锁链……在翠绿光柱的净化核心……轰然引爆！

翠绿的光柱剧烈地扭曲、震荡！无数细小的净化符文如同被投入熔岩的雪花般湮灭！凯瑟琳王后悬浮的身影猛地一晃！那冰冷的翠绿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而引爆的中心！

那条暗红与暗金交织的狂暴血荆棘……如同一条挣脱了束缚的熔岩毒龙……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猛地……向上……逆冲而起！

目标……赫然是……悬浮在光柱中心、那高高在上的……凯瑟琳王后！

血荆棘的顶端……无数尖锐的、流淌着暗红与暗金光芒的荆棘尖刺……如同最恶毒的獠牙……疯狂地……刺向……她眉心……那枚……正散发着刺目翠绿光芒的……翡翠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