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锁定目标与真相大白

夜色如墨，将市中职的宿舍楼浸染得只剩零星窗口亮着微光。陈默站在307宿舍窗前，指尖划过外墙那道新鲜的擦痕，粗糙墙面上残留的泥点在物证袋里泛着暗沉的光。他凑近细看，发现擦痕边缘的泥土颗粒中夹杂着几丝纤维，像是某种廉价运动服的材质。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有他腕间的手表发出微弱的滴答声，与楼下巡逻警车的警灯频率莫名重合。

小李抱着笔记本电脑推门而入，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在昏暗楼道里明灭不定——半个月前教学楼前的争吵场景被放大到全屏。扎着马尾的孙曼妮正攥紧拳头，校服领口因急促呼吸而起伏，胸前的学生会徽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对面的赵磊垂着眸，指节在书包肩带上碾出青白痕迹，背包拉链上挂着的限量版球鞋钥匙扣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助学金评审公示那天，孙曼妮在班级群里发了赵磊父亲开豪车的照片，”小李点击鼠标，调出聊天记录截图，“奔驰S级的车牌号我们查过，确实登记在赵磊父亲名下。但辅导员找赵磊谈话后，这事就不了了之。现在查出来，他提交的贫困证明盖的是老家村委会的旧章，系统里根本没备案，连经办人签字都是模仿的。”

陈默接过赵磊的询问笔录，纸页边缘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声称“牛奶放窗台是习惯”的男生，在提到孙曼妮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三次。当被问及是否与孙曼妮有私怨，他突然抓起水杯猛喝，喉结处的青筋随着吞咽动作突突跳动。更蹊跷的是，技术队在孙曼妮的实验报告里发现了破绽——她记录的秋水仙碱使用量比实际领取量少了15ml，而实验室监控显示，上周西傍晚她独自留在实验室超过半小时，期间曾多次进出药品储藏室。

“陈队，鞋印比对结果出来了！”老周举着报告冲进宿舍，塑料文件夹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孙曼妮那双白色帆布鞋，鞋底磨损纹路和楼梯间脚印完全吻合，尤其是后跟处那个三角形的缺角。而且我们在她阳台花盆里找到了同款泥土，检测出和307窗外擦痕一致的矿物质成分，还混有教学楼后施工地的红土。”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陈默猛地掀开窗——楼下绿化带里，一个穿连帽衫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跑向围墙。那人跑动时左肩微沉，与监控里潜入侧门的姿态如出一辙。“追！”他话音未落己冲下楼梯，警用皮鞋在水泥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逐一点亮，又在他身后依次熄灭。

当他在操场角落堵住气喘吁吁的女生时，对方兜帽滑落，露出的正是孙曼妮苍白如纸的脸。她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里面穿着的黑色连帽衫湿得能拧出水，袖口还沾着绿色的草汁。“你跑什么？”陈默按住她剧烈颤抖的肩膀，却在触碰到她牛仔裤口袋时感到硬物棱角。搜出的针管里还残留着淡黄色液体，橡胶塞内侧沾着细小的白色结晶——和牛奶盒上的粉末在显微镜下呈现出相同的针状结构。

孙曼妮突然在地，双手抓住陈默的裤脚：“我只是想吓吓他……我知道错了……”她手腕上戴着的红绳手链散开了线头，露出里面缠着的实验室钥匙。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与半个月前她举报赵磊时，教学楼里响起的下课铃，竟有着相似的频率。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泛着福尔马林与金属器械的冷味。通风扇在天花板上发出单调的嗡鸣，将孙曼妮试图销毁的秋水仙碱稀释液气味吹散到角落。陈默将物证袋依次摆在台面上：带针孔的牛奶盒、沾泥的帆布鞋、实验室失踪的20ml试剂瓶，最后是那张被放大的赵磊父亲站在宝马车旁的照片——照片背景里，能看到孙曼妮室友打工的奶茶店招牌。

“他每个月都换最新的球鞋，却在助学金申请表上写‘全家靠低保度日’！”孙曼妮突然抓起实验台上的烧杯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光，有几片嵌进了她身后的黑板报，那里还贴着“诚信考试”的标语。“我室友为了凑学费去做兼职，被车撞断了腿，躺在医院里等钱做手术，可赵磊拿着助学金请全班吃烧烤，买单时眼睛都不眨！”

她的叙述在抽噎中断断续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去找辅导员，他说‘年轻人别太较真，大家都是同学’，转身就把赵磊叫去办公室关上门说话。那天晚上我做实验，看到秋水仙碱试剂瓶上‘剧毒’的标识，突然觉得那几个字在发光……”案发当晚，她先用发夹撬开老化的侧门锁，潜入时在楼梯间踩到了半块口香糖，这才留下了带特殊纹路的脚印。在三楼楼梯间喷洒稀释毒素时，因紧张而哼起了常听的歌——那是她唯一敢流露的情绪，却成了暴露身份的线索。

“我攀着外墙上的排水管爬到307窗台，赵磊的牛奶盒就放在窗沿，”她盯着台面上的牛奶盒物证，眼神空洞，“针管进去的时候很顺利，我算好了剂量，只够让他腹泻呕吐。最后在饮水机接水处滴入剩余毒素，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食堂问题，这样赵磊就算中毒了，也查不到他头上……”

“但你算错了剂量，”陈默打断她，将医院的诊断报告推过去，纸页上“群体性食物中毒”的字样被红笔圈出，“十几个学生同时出现症状，只会让警方更快排除食物中毒。你在饮水机投的毒甚至不足以致病，不过是画蛇添足。”他顿了顿，指着报告最后一行：“你室友的手术费，学校己经发起了募捐。”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医院走廊里炸开了锅。赵磊的母亲揪着孙曼妮父亲的衣领哭喊着要“告死那个毒妇”，珍珠耳钉掉在地上，滚进了墙角的消防栓缝隙。而孙曼妮的父亲蹲在墙角，反复着女儿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还带着稚气，嘴角扬着腼腆的笑，背景是学校的荣誉墙，上面贴着她获得“优秀团员”的照片。

阳光穿透走廊窗户，在陈默肩章的警徽上熔成光斑。他想起孙曼妮被带走前，望着实验室窗外轻声说的话：“其实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句话像根细刺，扎在他看过无数罪恶的心上。当技术队拆除3号楼的警戒线时，有学生举着手机首播，评论区滚动着“原来真的有黑幕”“以后谁还敢相信助学金”的留言，而屏幕右下角，有人默默发了个募捐链接。

陈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妻子发来的照片，沙发上还放着那杯没喝完的咖啡，阳光在杯沿镀上金边，杯底沉淀的咖啡渣形成了不规则的图案，像极了307宿舍窗外那道擦痕的形状。他回复“今晚不回家了”，转身走向喧嚷的人群，警靴踩过地面的碎玻璃，发出细碎而尖锐的声响，如同这起案件留下的，未尽的涟漪。教学楼的广播突然响起，是早自习的预备铃，而在实验室的废液缸里，未被销毁的秋水仙碱溶液正随着晨光，折射出淡黄色的、危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