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吧老板的秘密

凌晨三点的“夜猫子”酒吧里，暖气开得足，空气中混杂着威士忌的甜腻、烟蒂的焦苦，以及地板缝隙里渗出的潮湿霉味。吧台后的水晶灯缺了几颗灯泡，光线在擦得锃亮的酒瓶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照在老板老王谢顶的脑门上，泛着油光。

老王穿着酒红色的天鹅绒马甲，手指上的金戒指反复蹭着玻璃杯沿，发出细碎的“滋滋”声。当陈默将现场照片推到他面前时，那枚戒指突然磕在桌面上，溅出几滴未擦干的水渍。“她叫林小丽，”老王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来这儿三个月了，做服务员，兼调鸡尾酒。”

照片里的林小丽穿着酒吧制服，领口别着朵人造玫瑰，嘴角上扬的弧度略显僵硬。陈默注意到她左耳垂有个细小的疤痕，形状像颗歪扭的五角星。“她平时住哪儿？”

“就住楼上宿舍，”老王指向吧台后的旋转楼梯，地毯边缘磨得发白，“昨晚七点多她说肚子疼，跟我请了假，提前走了。”他突然抓起吧台上的半包烟，抖出两根叼在嘴里，打火机连续擦了三次才点燃，“我还叮嘱她下雨路滑，没想到...”

小李在吧台内侧发现了一本点菜单，最后一页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娟子，10:30，特调”，字迹与陈默在槐树村刘富贵家发现的烟盒纸如出一辙。“娟子是谁？”

老王夹着烟的手指猛地收紧，烟灰簌簌落在吧台上：“是...是她小名，熟客都这么叫。”他眼神躲闪，望向窗外后巷的方向，垃圾堆在警灯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前几天有个男的来找她，穿黑色夹克，戴鸭舌帽，两人在后门吵了一架，我听见她说‘钱我早就还清了，你别缠着我’。”

陈默走上旋转楼梯，二楼宿舍只有两张铁架床，靠窗那张铺着粉色碎花床单，枕头下露出半本《安徒生童话》，书页间夹着张儿童医院的缴费单，日期是三天前，收款人签名栏写着“林岚”。床头柜抽屉里有个化妆包，除了廉价口红，还有一张被揉皱的合影——林小丽抱着个戴口罩的小女孩，背景是邻市人民医院的大门。

“林岚是谁？”陈默下楼时将缴费单拍在老王面前。

老王的喉结重重滚动，金戒指在灯光下划出一道慌乱的弧线：“是她...她远房侄女，生病住院了。”他突然咳嗽起来，抓起酒瓶往玻璃杯里倒酒，手抖得厉害，威士忌溢出杯口，浸湿了吧台上的营业日志。陈默瞥见日志6月15日那栏写着“转账3000，娟子”，而6月16日（即案发当日）的备注栏只有三个字：“赵磊来”。

技术队小张在酒吧后厨找到一个带锁的冰柜，撬开后发现里面除了冻肉，还有个用防水布包裹的纸箱。箱子里装满了女性衣物，其中一件黑色蕾丝内衣的肩带断裂，缝补处缠着几根棕色长发，与林小丽的发色一致。小张还在箱底发现了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刀柄上刻着“赵”字。

“赵磊是谁？”陈默将刀拍在老王面前。

老王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堆放酒瓶的货架上，发出哗啦啦的巨响。“他...他是小丽的老乡，”老王的声音尖利起来，“老来借钱，昨天还说要带小丽走，我没让...”

这时小李推门进来，雨水在他肩头汇成小溪：“头儿，查到了——赵磊，二十五岁，邻市人，有抢劫前科，去年跟林小丽在同一个监狱服刑。还有，林小丽的真实姓名是林娟，三年前因盗窃超市被判刑，受害者正是邻市‘家家乐’超市的老板，赵磊的亲舅舅。”

陈默猛地抬头，看见老王的右手正悄悄伸向吧台下方的抽屉。他一个箭步上前，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把上了膛的猎枪，枪管里还残留着硝烟味。而窗外的雨幕中，那个戴鸭舌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后巷尽头，他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正将什么东西扔进垃圾桶，动作迅速得像只受惊的狸猫。

吧台墙上的挂钟指向西点，时针与分针组成的角度，恰似林小丽脖颈上那道致命的扼痕。老王看着猎枪，突然瘫坐在地上，金戒指从指间滑落，滚进吧台缝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如同某个秘密彻底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