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迟到的军功章

李团长的户外店开在盐城老城区，木质招牌上画着顶迷彩帐篷。陈默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军用水壶、指南针和伪装网。里间传来咳嗽声，李团长拄着拐杖走出来，看见他们时愣了一下："是宋法医啊，有什么事吗？"

他穿着件迷彩马甲，左胸口的纽扣不见了——正是周天赐胃里发现的那种。宋轻柔的目光落在他的拐杖上："李团长，您这拐杖......看着很眼熟。"那是根金属拐杖，顶端雕刻着月牙形花纹，与周天赐耳后的伤口形状完全吻合。

李团长下意识握紧拐杖："哦，这是老周送我的，我们当年在边境时......"宋小宝突然指着他的马甲："您纽扣怎么掉了？"李团长脸色微变，勉强笑了笑："不小心扯掉了，还没来得及缝。"

陈默走到货架前，拿起顶军用帐篷："李团长，您这帐篷用的是210D尼龙布料吧？"李团长眼神闪烁："是......是啊，质量好。"宋轻柔拿出证物袋，里面的纤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我们在老营长指甲缝里发现了这种纤维，您觉得，他是怎么抓到的？"

空气瞬间凝固。李团长的拐杖"哐当"掉在地上，他后退一步，撞在货架上，指南针和水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不是我......"他声音发颤，"是老周逼我的！"

审讯室里，李团长瘫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根月牙形拐杖和半枚纽扣。"我跟老周是过命的兄弟，"他抓着头发，"可他不该把当年的事说出去......"

原来，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老营长为了救赵司令失去左臂，但同时也发现李团长在暗中倒卖军用物资。老营长念及战友之情，一首没说，但退休后，李团长听说老周要向军区纪委举报，顿时慌了神。"我只是想让他闭嘴，"李团长哭着说，"我每天去他家，趁他不注意在水里下药，想让他精神恍惚，说不了话......"

案发那天早上，李团长又去老营长家，发现周天赐和刘莉在跟老周吵架。"老周当时己经有点迷糊了，周天赐用切丝机砸了他，刘莉去摘夹竹桃......"李团长的声音嘶哑，"我躲在花园里，等他们走后，我进去想看看老周死了没有，结果墩子冲过来咬我，我就用拐杖打了它一下，没想到它转头就咬了老周......"

他看着拐杖上的齿痕，浑身发抖："我怕事情败露，就用拐杖在栏杆上划了几道，想伪装成狗咬人的痕迹，还把周天赐的打火机扔进运河......后来我又去找周天赐，给他喝了加了药的酒，问他还有谁知道，他说只有刘莉，我怕他说出去，就......"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李团长因为害怕罪行暴露，先是对老营长下慢性毒药，后又在周天赐和刘莉袭击老营长后，故意刺激墩子，伪造现场，最后杀害周天赐灭口。而那只叫墩子的松狮犬，不过是这场阴谋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案件告破那天，陈默和宋轻柔去犬舍看墩子。它似乎知道主人的冤屈得以昭雪，主动吃了宋小宝递来的牛肉干，还把脑袋搁在陈默腿上蹭了蹭。宋轻柔摸着它的头，轻声说："墩子，以后跟我走吧，我给你养老。"

赵司令亲自来法医中心接他们，看着结案报告，叹了口气："老周啊......"他从口袋里掏出枚军功章，"这是他当年该得的，一首没给他。"宋轻柔接过军功章，金属的冰凉透过手套传来。

车子驶离军区大院时，陈默看见李团长被押上警车，他佝偻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老。宋轻柔望着窗外，轻声说："陈默，你说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默握住她的手，看着远方水杉林的剪影："因为欲望和恐惧吧。但幸好，真相总会被找到。"宋小宝在后排打了个哈欠："姐，姐夫，现在能去吃八大碗了吧？我快饿死了！"

宋轻柔笑了笑，拍了下他的头："就知道吃。"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陈默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无论案件多么复杂，人性多么幽暗，只要身边有这样一把能剖开真相的"法医刀"，就永远有照亮黑暗的可能。

而那只叫墩子的松狮犬，将在宋轻柔的照顾下，开始它不再被阴谋裹挟的新生。运河水依旧静静流淌，带走了罪恶与悲伤，也带来了属于逝者的正义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