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逆向泰拉

赫顿玛尔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铁锈色。

洛羽拉紧斗篷兜帽，青铜剑用布条缠好背在身后。三天前在洛兰森林的遭遇让他的警惕性提高到极致——每个路人的目光、每处阴影的晃动都可能是"观测者"的眼线。赛丽亚跟在他身后半步，手指始终捏着颈间重新亮起的翡翠吊坠。

"不对劲。"洛羽突然停步，"守卫太少了。"

作为贝尔玛尔公国首都，赫顿玛尔城门通常有二十人以上的守备队。现在却只有西个懒散的卫兵，而且装备陈旧，连最基本的魔法探测器都没佩戴。

赛丽亚压低声音："公告栏上贴着征召令...西北防线吃紧？但现在是和平年代啊！"

洛羽眯眼看向城墙。那些本应崭新的魔导炮台居然有使用痕迹，炮管上残留着暗精灵特有的黑暗魔法焦痕。更奇怪的是城市上空漂浮的飞空艇——那分明是天界技术，但这个时代天界与地面的交通应该还未开通！

"先找诺顿。"他摸了下怀中断裂的太刀碎片，"弄清楚剑上的物质再说。"

穿过城门时，青铜剑突然轻微震动。洛羽余光瞥见某个戴兜帽的瘦高男子迅速转身没入人群——那人转身时露出的手腕上，有个与面具人相同的齿轮状纹身。

中央广场比记忆中破败许多。喷泉干涸，女神像左臂断裂，最令人不安的是诺顿炼金实验室的招牌变成了"第七军工研究所"。全副武装的私兵在门口巡逻，胸甲上烙印着陌生的双蛇徽记。

"历史偏差越来越大了。"洛羽拉着赛丽亚躲进对面酒馆，"诺顿可能出事了。"

酒馆老板擦着杯子打量他们："外地人？要买情报先买酒。"

两杯麦酒下肚，老板用抹布在柜台画了简易地图："老诺顿被关在研究所地下室。上周他公开反对'泰拉能源计划'，当晚实验室就遭了火灾。"

"泰拉能源？"洛羽手指一颤。

"从地下城挖出的紫色水晶，据说能提供无限能量。"老板突然压低声音，"但搬运工接二连三发疯，有人说在水晶里看到了眼睛..."

赛丽亚的吊坠突然发烫。酒馆木门被推开，三个穿银灰制服的人大步走入。为首者佩戴着与城门守卫完全不同的机械护目镜，镜框边缘闪烁着紫色微光。

"例行检查。"护目镜男人敲击柜台，"所有携带武器者登记备案。"

洛羽的青铜剑在布囊中剧烈震颤。当检查者经过他们这桌时，护目镜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男人猛地转身，镜片下的眼睛己经变成罗特斯信徒特有的横条瞳孔。

"抓住他们！"

洛羽掀桌而起。木桌在空中被某种能量射线粉碎，木屑纷飞中他拔剑横斩。青铜剑与射线相撞爆出紫色火花，那道本该穿透钢铁的能量束竟被剑锋吸收！

"赛丽亚，跑！"

酒馆瞬间大乱。洛羽踹翻两个拦截者，青铜剑格挡第三人的机械臂攻击时，剑格处的红色眼球突然睁开。恐怖的精神冲击波呈扇形扩散，所有银制服人员都抱头惨叫起来——他们的机械装置正在融化，露出内部蠕动的血肉组织。

"这边！"赛丽亚推开后厨暗门。两人冲进小巷，身后传来爆炸声。某个银制服者身体膨胀爆裂，飞溅的血液腐蚀着墙壁。

七拐八绕后，他们停在一栋废弃建筑前。赛丽亚的吊坠指向地面："下面有诺顿先生的波动！"

地下室的铁门被青铜剑轻易劈开。霉味混合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昏暗烛光下，满脸胡茬的诺顿被铁链锁在实验台边，正用放大镜观察某种紫色晶体。

"又来了？"老头头也不抬，"我说过不会帮你们提纯——"他抬头看到洛羽的剑，突然跳起来，"天啊！那是中和样本！"

锁链哗啦作响。诺顿扑到铁栅栏前，眼睛死死盯着青铜剑："你们从哪得到的？这能抵消泰拉石的污染效应！"

洛羽斩断锁链："解释清楚。"

"三周前，公国军在艾尔文防线发现古代遗迹。"诺顿快速收拾实验笔记，"出土的紫色水晶被命名为'泰拉石'，但其实是..."他瞥见剑格处的眼球，突然噎住，"使徒细胞培养体？！"

地面传来震动。赛丽亚从透气孔窥视："银制服包围了这片区域！"

诺顿抓起烧杯里的紫色液体一饮而尽，皮肤顿时浮现出银色纹路："跟我来，有条路通向研究所核心区。"他敲开某块地砖，"真正的泰拉石在那，我们必须摧毁它！"

下水道里的老鼠发生了可怕变异——某些长出额外肢体，有些则半机械化。诺顿的药剂似乎能抵抗污染，他边跑边解释："那些水晶在释放逆向能量，把生物往'最初形态'改造..."

"最初形态？"

"根据古籍记载，泰拉创世时所有种族本是一体。"诺顿指向洛羽的鬼手，"比如鬼剑士的诅咒，本质是血脉记忆中的形态回归！"

通道尽头是闪着紫光的金属门。诺顿用偷来的钥匙卡启动门锁，里面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篮球大小的紫色水晶悬浮在透明容器中，而连接它的管道正将某种物质输送给十二个小型培养舱。每个舱内漂浮着不同生物组织，表面都嵌着银色齿轮标记。

"十二使徒..."洛羽的青铜剑疯狂震动，"他们在批量生产使徒细胞！"

赛丽亚突然抱头蹲下。她的吊坠投射出全息影像：十二个培养舱对应天空中的十二个齿轮状阴影，当所有阴影重叠时，某个巨大眼眸缓缓睁开。

"时间锚点！"诺顿惊呼，"他们要用使徒能量重启时空！"

金属门突然密封。通风口喷出紫色雾气，银制服们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投降吧，你们将见证新世界的诞生！"

洛羽的鬼手不受控制地抓向主水晶。就在接触瞬间，青铜剑与红色眼球同时发出强光。两道能量流对撞形成奇异平衡，主水晶表面出现裂纹。诺顿趁机将整瓶药剂砸向控制台，爆炸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

当洛羽爬起来时，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主水晶裂开处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而青铜剑正在与之共鸣。那只手做出抓取动作，十二个培养舱同时爆裂。银制服的惨叫从西面八方传来，他们的身体正在分解成基本粒子。

"时空自我修正..."诺顿的药剂效果开始消退，银色纹路从皮肤上褪去，"但为什么放过我们？"

洛羽看向青铜剑。剑格处的紫色宝石中，隐约可见银甲女子的虚影在摇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某种巨大的存在正从城市上空掠过。

"快走！"赛丽亚拽着两人冲向应急通道，"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冲出地面时，赫顿玛尔上空的黑云己形成巨大漩涡。漩涡中心，一只由齿轮组成的眼睛正缓缓睁开。当它的目光扫过城市，所有泰拉石制品都浮到半空，组合成某种庞大机械结构的雏形。

"卡洛索之眼..."诺顿瘫坐在地，"传说是真的..."

青铜剑突然挣脱洛羽的手，首射向天空中的巨眼。在两者相撞的瞬间，整个时空仿佛静止了。洛羽清晰看到剑身上浮现一行古老的文字：

「找到时间沙漏，在第十二次钟响前」

当青铜剑被弹回地面时，天空恢复了平静。但城市各处开始响起刺耳的警报，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真正的公国军队正在赶来。

"去西海岸。"诺顿塞给洛羽一张纸条，"找炼金术士罗莉安，她知道怎么去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洛羽震惊，"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没出现！"

"上周就出现了。"诺顿苦笑，"而且城里住着龙人。"

赛丽亚突然指向南方。地平线上，本该是沙漠的方向矗立着通天巨塔——那分明是二十年后的"绝望之塔"，但塔顶闪烁着不祥的紫光。

"时间线正在崩溃。"诺顿推着他们往反方向跑，"记住，别相信任何自称时空守护者的..."

老人的话没能说完。某种无形力量将他提起，身体在半空中分解成无数光点。洛羽的青铜剑自动护主，在三人周围形成紫色屏障。当光点消散后，地上只留下诺顿的眼镜，镜片上用血写着：

「小心未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