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绝望回响

沙漠的夜风裹挟着细碎砂砾，拍打在洛羽的机械义眼上发出叮咚轻响。时穿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剑格处的眼睛图案随着接近绝望之塔而逐渐亮起紫光。

"温度不对。"赛丽亚搓着手臂，"沙漠夜晚应该更冷..."

洛羽的机械右眼自动调焦。热成像显示前方沙地呈现诡异的蓝紫色，仿佛有某种能量从地底渗出。更奇怪的是，本该守卫森严的绝望之塔周围，竟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当他们翻过最后一座沙丘时，真相豁然开朗——那座本该矗立在沙漠中央的通天高塔，此刻竟悬浮在离地三十米的半空中！十二道紫色光链从塔基垂下，深深扎入沙地。每道光链都由无数旋转的齿轮组成，与赫顿玛尔出现的"卡洛索之眼"材质相同。

"时空锚点。"洛羽的机械眼解析出光链中的数据流，"它们在抽取这个区域的时间能量。"

赛丽亚的吊坠突然飘起，翡翠表面浮现裂纹："塔底有东西在呼唤我..."

时穿剑自动出鞘三寸。洛羽握住剑柄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银甲的自己站在塔顶挥剑、赛丽亚的吊坠裂解成光粒、还有塔底某个巨大的银色沙漏正在倒流。

"能上去吗？"赛丽亚仰望着悬浮的高塔。

洛羽的机械眼锁定塔身某处——那里的光链排列形成螺旋阶梯的图案。当时穿剑指向该位置时，十二道光链中的两条突然改变轨迹，真的凝实成水晶阶梯延伸至他们脚下。

"小心阶梯。"洛羽率先踏上去，"别碰两侧的光链。"

水晶阶梯比想象的稳固，但每走一步都会在脚下荡开涟漪般的时空波纹。赛丽亚突然指着自己的倒影："洛羽先生，看水里！"

阶梯表面的倒影与本体动作不同步——影子们正在战斗！洛羽看到自己的倒影手持双剑，正与某个六翼黑影厮杀；而赛丽亚的倒影则跪在地上，试图拼合破碎的沙漏。

当阶梯延伸到塔身中部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洛羽的机械眼警报狂闪，显示他们正穿过某种时空薄膜。下一刻，天旋地转中，两人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欢迎来到时空的垃圾场。"

嘶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洛羽瞬间进入战斗姿态，时穿剑的光刃照亮了方圆十米——这是个球形空间，墙壁由无数齿轮拼接而成，中央坐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上散落着数百具尸体，每具都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

"艾...艾泽拉？"赛丽亚认出了最近的那具尸体——正是创建绝望之塔的暴戾搜捕团首领，但她应该在大转移时期才...

老者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左眼是机械义眼："第七百三十二次了，你还是会这么问。"他扯开衣领，露出与洛羽相同的鬼手，"我是第六百西十西次的你。"

洛羽的剑尖微微下垂。老者的鬼手上刻满正字标记，每个笔画都泛着时空能量的紫光。

"六百西十西次轮回的记录。"老者用指甲在最新标记上划了一道，"每次你都带着时穿剑来到这，试图改变结局。"

赛丽亚颤抖着指向周围尸体："这些是..."

"前七百三十一次轮回中的你们。"老者咳嗽着站起，踢开脚边的头骨，"有些轮回里你成了剑神，有些成了使徒，最惨的是第五百零七次——你加入了观测者。"

墙壁上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老者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无数时间线如树枝般分叉延伸，但最终都收束向同一个终点——十二使徒融合成光柱，赛丽亚的吊坠破碎，世界重启。

"赫尔德的设计很完美。"老者苦笑着，"时间沙漏永远会在第十二次钟响时流尽，然后一切重来。"

洛羽的机械眼与影像同步，解析出某个异常点："这次不一样。罗特斯的复制体、天空之城的机械触手...之前轮回没出现过。"

"因为这次有变量。"老者突然扯开自己的机械义眼，露出下面完好的血肉之眼，"时间守护者一族本该在上次轮回就灭绝了，但她..."指向赛丽亚，"偷偷藏起了沙漏碎片。"

赛丽亚的吊坠突然裂开一道缝，银光如液体般渗出："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老者从怀中掏出个小沙漏，里面的沙子是紫色的，"每次轮回开始，你的记忆都会被重置。只有这个..."

他敲了敲自己的机械义眼："时穿剑的碎片保留着记忆。赫尔德没想到你会把剑改造成义眼植入体。"

洛羽突然头痛欲裂。机械眼中闪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某个实验室里，他正将时穿剑熔化成液态金属，注入自己的右眼眶...

"现在听好。"老者抓住洛羽的衣领，"变量就在绝望之塔底层。赫尔德在那里关押着最初的..."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老者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还不到时候...她发现我们了！"

齿轮墙壁上睁开无数眼睛。老者在消失前最后吼道："找到最初的使徒卡洛索！他被分成了..."

话未说完，老者如烟消散。与此同时，所有尸体同时坐起，数百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齐声低语：

"快跑。"

时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洛羽拽着赛丽亚冲向突然出现的楼梯口，身后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当他们跌入下层空间时，上方的入口瞬间被金属墙壁封死。

"这里...是塔底？"赛丽亚的声音带着回音。

洛羽的机械义眼自动切换成夜视模式。这是个足球场大小的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巨大的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

"一个人？"

容器内是个银发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全身连接着无数管线。最惊人的是他的胸口——十二个使徒的标记如星座般环绕着中心漩涡状的伤痕。

"卡洛索..."洛羽的时穿剑发出共鸣，"最初的使徒。"

少年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瞳孔中没有眼白，只有浩瀚的星空图景。所有管线同时亮起，容器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

【创世程序加载中...当前进度7/12】

赛丽亚的吊坠彻底裂开，沙漏碎片悬浮到空中："他在吸收使徒能量！"

洛羽的机械眼解析出恐怖真相——那些连接少年的管线另一端，竟然延伸向不同时空的使徒！每条管线上都标记着使徒名称：罗特斯、安徒恩、希洛克...最新激活的第七条管线上，赫然标记着"卡恩"！

"不是赫尔德在操控轮回..."洛羽举剑冲向容器，"是卡洛索在通过使徒收集能量！"

时穿剑的光刃斩在容器表面，却被某种力场弹开。银发少年的目光转向洛羽，星空瞳孔中浮现出悲伤神色。某种精神波动首接传入两人脑海：

「我梦见自己创造了世界...现在该醒来了」

整座绝望之塔剧烈摇晃。天花板剥落，露出外层空间的景象——十二个齿轮状阴影正在聚合，逐渐形成完整的"卡洛索之眼"。

赛丽亚突然跪倒在地。她的沙漏碎片重组为微型沙漏，上层的沙子即将流尽："洛羽先生...第十二次钟响要来了..."

洛羽的机械义眼过热报警。在最后的理智消失前，他做了个疯狂决定——将时穿剑刺入自己的鬼手！

"既然时穿剑能斩断因果..."鲜血顺着剑刃滴落，"那就斩断我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

剑格处的眼睛图案突然流出血泪。鬼手中的卡赞瘟疫与希洛克能量混合，形成紫黑色的螺旋风暴。当时穿剑吸收足够能量后，洛羽用尽全力掷向容器——

"极鬼剑术·时空断！"

剑刃贯穿容器的瞬间，整个时空静止了。飘落的尘埃、崩塌的碎块、甚至赛丽亚飘起的发丝都凝固在半空。唯有时穿剑继续前进，刺入银发少年的胸口漩涡。

「谢谢」

卡洛索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基本粒子，十二根连接使徒的管线接连断裂。外界天空中，己经成型的"卡洛索之眼"出现裂纹，十二个齿轮相继脱落。

静止结束了。容器爆炸的冲击波将洛羽掀飞，他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赛丽亚接住时穿剑的身影，以及她身后缓缓开启的...

时空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