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盛世之下：女帝的疲惫

夜凉如水，殿内烛火摇曳。

烬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仿佛永远也批不完。

窗外隐约传来坊间的丝竹声，那是太平盛世的靡靡之音，可她却觉得那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下磨着她紧绷的神经。

凡间是太平了，可她这颗心，却像是被掏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满。指尖下意识地划过腰间佩剑的剑鞘，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总让她想起烈枭倒下时，那双瞪大的，充满不甘的眼睛。

“陛下，夜深了，喝杯安神茶吧。”

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烬月不必回头，也知道是炽阳。

他总是这样，在她最焦头烂额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却又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她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脚步声渐近，一股清淡的茶香伴随着他身上特有的皂角和淡淡汗水的气息一同靠近。

烬月能感觉到他停在自己身后，没有逾矩，只是安静地等待。

她终于放下朱笔，转过身。

炽阳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不像烈枭那般具有侵略性的魁梧，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度。

他手中端着一个白玉茶杯，热气袅袅。

“放这儿吧。”

烬月指了指桌案一角。

炽阳依言放下，目光却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但很快便垂下了眼帘，掩去一切。

“还有这些，”他指了指另一摞整理好的奏折

“臣己经按轻重缓急分好了。”

烬月看过去，果然，每一本都用不同颜色的细绳分门别类，一目了然。

这些日子，他为她分担了太多。

“有劳。”

她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

茶水入口，带着淡淡的甘甜，熨帖着她疲惫的五脏六腑。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烬月啜饮着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

烛光下，他硬朗的下颌线显得格外清晰，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

他总是这样，话不多，却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妥帖周到。

她忽然想起，那日宫变，血流成河，他也是这样一身玄衣，浴血奋战，护在她身前，背影宽阔得能挡住所有风雨。

心口某个地方，忽然就那么软了一下，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还有点莫名的慌乱。

“你也早些歇息吧，”

她放下茶杯，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

“明日还有许多事。”

“臣不累。”炽阳答道，声音依旧平稳，但烬月却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

她别开眼，不敢再看。

这种感觉太陌生，也太危险。她是帝王，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退下吧。”她重新拿起朱笔，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是。”

炽阳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脚步声很轻，很快消失在殿门外。

烬月握着笔，却久久没有落下一个字。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还有那杯安神茶的余温。